學達書庫 > 黃易 > 烏金血劍 | 上頁 下頁
一九


  在皇爺的書房,聚集了府內最高級的領導人物,除了皇爺朱勝北,還有王子朱君宇、揚武、戴虎、知府莫心言和鐵隱的師弟神仙手宗丹,但歐陽逆天卻缺席。

  朱勝北掃了眾人一眼道:「我們的霸業鴻圖,到了前所未有令人振奮的時刻,一方面,我們請來了當今無敵高手歐陽逆天宗主,聲威大振,其次,今次君宇上京,亦大有收穫,聯結了幾個有實力的人,只要一舉義旗,他們便會伺機而起,裡應外合下,哪愁天下不是我等囊中之物。」他說話清楚有力,不愧領導群雄的人才。眾人點頭稱是,神情大為興奮。

  朱勝北自信地一笑道:「另一個有利因素,則完全是機緣巧合而來,可見天命所定,推也推不了。」又是一陣長笑。宗丹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,顯然知道朱勝北所說的話,與他有關。朱勝北道:「宗老師從他師兄所鑄的一把劍上,追出一個天大的秘密,這不如由宗老師說比較妥當。」

  宗丹漠然道:「敝門歷代相傳,說有一種從天上掉下來的奇異物質,埋地十萬年後,通體變成烏黑而泛點點金光。時間只有百年,便會轉為平凡的黑石,凡能在這百年期內。采這種異物『烏金』,配以適當的鑄煉秘術,能煉成有生命和有靈性的寶劍,即管次一級的,也成無堅不摧的利器。」眾人恍然,這才明白當天夜宴時,宗丹說的奇怪說話。宗丹道:「於是我找上師兄,希望他能助一臂之力,卻為他所拒,唉!」

  朱勝北插入道:「成大事不拘小節,宗老師請放心,只要貴師兄吐出烏金鑄造之秘,我保證讓他安然離去。」宗丹無奈點首道:「我當時信計師兄居於雲上村,必有原因,果然在我運用師門秘術,以神龍探測量該地時,發現村下蘊藏了以噸計的烏金礦!」

  朱勝北興奮地道:「試想若能採礦練兵,鑄成千百把無堅不摧的利器,天下還不是任我等予取予攜。」莫心言最是仔細,聞言問道:「下官聽上去似乎還有些問題,請皇爺賜知。」

  朱勝北歎道:「休想瞞得過你,當時宗老師使人開採了小量烏金回來鑄劍,豈知烏金見風即成頑鐵,可知其中還有些門路未摸清楚,這才由歐陽逆天親自請了鐵隱老師回來。」宗丹道:「皇爺!」

  朱勝北臉色一寒道:「宗老師,本皇對貴師兄已是特別優待,起義之事,如箭在弦,一刻也不能停留,就像在與時間競賽,皇兄目下對本王虎視眈眈,只要一放緩下來,不要說本王,你們每一個也是誅連九族、萬劫不復的死罪,寧可我負人,莫要人負我。宗老師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的吧。」宗丹沉聲道:「無毒不丈夫,這我明白得很,否則也不會投靠皇爺,只是我師兄──」

  朱勝北舉手制止道:「不要費唇舌了。」轉向兒子朱君宇道:「君宇,真辛苦了你,昨晚才從京城趕回,今天一早便到了雲上村去。」

  朱君宇微笑道:「比起父親的辛苦,算得了甚麼,孩兒知道雲上村烏金乃成敗關鍵,特別去一看村民的反應。」眾人均露出注意的神色。朱君宇道:「他們是誓死不搬的了。」

  戴虎喝道:「哪容得他們作主,這件事請皇爺交由戴虎處理。」朱勝北道:「且慢!君宇你先告訴在座諸君另一個消息。」

  朱君宇神情一凝,表示了事情的嚴重性,才沉聲道:「根據非常可靠的線眼,皇上親自派了一個十多人組成的密使團,到山川南來調查我們的事,所以由今天起,一切小心,絕不能給人找到痛腳,以致被皇上先發制人。」楊武皺眉道:「若不能公開來做,有甚麼法子可以令村民遷走。」

  朱君宇露出個詭異的笑容,道:「今早在村中看村民的反應時,聽到了些非常有趣的事,關乎到一頭畜牲。」望向宗丹道:「宗老師,聽說貴派不獨精於鑄術,還擅長打造奇兵異器,無所不能,今次要借助宗老師的絕技了。」

  宗丹躬身道:「小皇爺請吩咐。」

  ***

  同一時間內,蕭長醉的長醉居內聚集了蕭長醉、慕農、風亦飛、田仲謀和阿海等五人。桌上攤開了那幅指示如何拯救鐵隱的地圖,鎖匙壓在紙的一角。蕭長醉故意坐得離慕農遠遠的,以示敬而遠之,眯起一對眼睛在打量田仲謀,看得後者渾身不自在,看了好一會,蕭長醉會心一笑,收回令人感到原形畢露的灼灼目光。慕農臉色回復紅潤,幸他本人精通醫道,否則哪能如此快康復過來。

  風亦飛道:「這幅圖我反復看了十多遍,最頭痛是他們囚禁鐵大叔地牢的入口外,共有七個哨崗,每個哨崗也可以看到另一哨崗的位置,所以只要其中一個哨崗被襲,其他哨崗會立時示警,皇府內高手傾巢而至,那時要另外找人來打救我們了。」慕農點頭贊許道:「亦飛你思路一天比一天慎密,很好很好。」

  蕭長醉打岔道:「當然,受了我這麼多年薰陶,沒有半斤亦有八兩,難道是你教導出來的嗎?」慕農知他口硬心軟,淡淡一笑,不與他計較。阿海咀嚼了一番蕭長醉的話,呆頭呆腦地道:「蕭老頭,半斤和八兩不是一樣嗎?」

  蕭長醉一手交叉喉,作了個給他氣死了的模樣,一時凝重的氣氛輕鬆了一點,他們都知道緊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。慕農道:「首先要決定的,乃這是否個陷阱?」

  蕭長醉最愛對他找碴,兩眼一翻道:「那有甚麼意義,若對方要對付我們,只要派上十萬精兵!」乾咳一聲,微現驚容道:「或者只須歐陽逆天親來一趟,我看我們間沒有幾人能直著走出去。」

  風亦飛道:「無論真假,也要搏上一搏,因為根本沒有另外的選擇。」慕農仰首望上窗外的藍天,歎了一口氣道:「只有強攻硬奪這笨方法了,有沒有甚麼方法能把皇府的高手拖上一拖,只要援兵延遲上半盞熱茶的工夫,便有一線把人救走的機會。」最後幾句他只是自言自語,並不祈求有甚麼人能給他答案。

  阿海苦著臉道:「若要皇府中人留在一處,讓我們有充足時間救人,除非是皇帝那老小子親自下旨才成。」田仲謀大叫一聲,站了起來,眼光灼灼上上下下打量阿海。阿海目光在自身審巡一次,見到一點不妥當也沒有。衣衫整齊,可是田仲謀依然盯著他不放。人人見到田仲謀舉動奇怪,留心起來。

  田仲謀一把拉得阿海站了起來,道:「吸一口氣,把肚縮入,臀向後挺,是了,就是這樣。」跟著轉向各人道:「各位,他像不是像太監。」

  阿海氣得大罵起來。蕭長醉笑眯眯道:「外貌像極了公公,可是公公的衣飾和聖旨,都有特別規定,外人要冒充也冒充不來。」風亦飛聰明絕頂,只是欠缺像蕭長醉那種被江湖歷練得成狡狐的老辣,這時捉到用神,叫出來道:「甚麼!真是要頒聖旨?」

  田仲謀一拍心口道:「這個包在我身上,田某以前曾開過戲班,扮過皇帝,戲服道具一應俱全,現在寄放在朋友處,只要給我兩日時間,擔保可以辦妥。」蕭長醉神秘一笑道:「怪不得!原來是個會演戲的戲子。」

  田仲謀尷尬地一笑道:「都是為討一口飯吃吧。」風亦飛奇怪地望兩人一眼,這兩人今天才首次見面,卻總是唇槍舌劍,似乎蕭長醉看穿了田仲謀一點甚麼秘密。不禁心中一動。慕農想了想,搖頭道:「還是不行,阿海一開口便會露底。」

  阿海心切救人,急道:「我可以扮女人聲,你聽聽。」捏著喉嚨,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。蕭長醉笑得彎了下來,上氣不接下氣道:「不是說你的聲音,而是你的京腔。」

  阿海恍然大悟,太監由京城而來,自是一口京腔子,這可是他一世亦學不來的東西,向田仲謀頹然道:「都是不成。」田仲謀苦著臉歎了一口氣道:「你不成,唯有我成。」

  蕭長醉可惡地眯眯笑道:「田老兄,不要這麼巧吧,你開戲班的地方,恰是在京城那處。」田仲謀攤手笑道:「沒有事能瞞過蕭老闆,正就是那麼巧。」

  慕農道:「我們亦要改變容貌,以免事後給對方認了出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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