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天地明環4 | 上頁 下頁 |
| 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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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槐同意道:「確一點不好笑,但因這傢伙從來不懂開玩笑,故此說出來的笨笑話,格外引人發噱。」 在船尾倚欄交談的宇文朔和荒原舞,聽他們鬧得興高采烈,轉身走過來,前者歎道:「在下開始明白,為何你們可縱橫大漠,未嘗一敗。」 博真道:「如果老兄所明白的,不是我們勢不可擋的尋寶運,便不是真的明白。」 宇文朔為之一怔。 眾人靜下來,看宇文朔如何回答。 宇文朔沒好氣道:「在下壓根兒不曉得博真兄的所謂尋寶,指的是甚麼寶,怎能明白?」 眾人齊聲起哄。 在船首的君懷樸、虎義、管軼夫和權石左田聞風而至。 管軼夫大樂道:「宇文兄放心,因老博對尋寶說之不厭,現時他最大的煩惱,是沒人肯聽他的故事,宇文兄自投羅網,老博不知多麼高興。」 笑聲直送雲霄。 「當!」 帆桅高處的瞭望台敲響銅鐘,表示發現目標。 終與同樂會往東來的船相遇。 同樂會的船隊共九艘船,一艘載著小敏兒和竹花幫一眾兄弟,其他船護航,由陳善子親身壓陣。 陳善子與小敏兒等一起到江龍號來,好弄清楚情況,他與向任天是舊識,目睹向任天和「范輕舟」兄弟般的關係,再無絲毫疑惑。到曉得破掉北幫的飛輪戰船陣,又在三門峽內重創田上淵,頻說「轉機到」,心懷大慰,大感振奮。 龍鷹偕陳善子、宇文朔到比之竹青號寬大上四倍的艙廳說話,細問陳善子現時與黃河幫的情況,才知陳善子對高奇湛的奇兵部隊一無所曉,接觸他的是黃河幫相熟的人。龍鷹沒揭破,只大約告訴他以洛陽為首個目標,並請他切勿輕舉妄動,守得住關中的地盤,便是成功。 陳善子道:「有任天來我放心了,內行的都清楚,中土沒第二個人如任天般熟悉天下水道,即使在北方有『河霸』之稱的練元,亦在任天手上吃過大虧。任天七、八歲的年紀,便隨他親叔向北在大江打滾,無險不到,十七歲從大江出海,北上抵大河,逆流橫過中土,完成少時立下的宏願。」 稍頓續道:「任天脾氣古怪,不是易相處的人,桂大哥亦不一定使得動他,今次他肯北上,是令人振奮的好消息。」 龍鷹問道:「練元是誰?我從未聽過有這號人物。」 宇文朔也表示未聽過。 陳善子道:「要行內的人方清楚,皆因沒人願提起他。此人乃自大唐開國以來,最惡名昭著的水盜,專劫往來大河的船,六親不認,手段狠辣,殺人燒船尋常事也。 然雖惹起公憤,卻因其操舟之技高明,兼之每挑星月無光的暗夜出手,神出鬼沒,在大河橫行十多年,無人能制。黃河幫與大河的水道幫會,屢次布下陷阱,練元仍能憑他那艘性能高超的賊艦,突圍而遁。」 宇文朔興致盎然的道:「現在練元肯定被人收拾了,否則我都該曉得有這麼的一個人。」 陳善子道:「你說對了一半,因他只是銷聲匿跡,不知躲到哪裡去了。」 龍鷹道:「是否由向公出手收拾他?」 陳善子道:「正是如此。陶大哥派出親弟陶過出手對付練元,陶過本不願擔起此責,但因練元連劫獨孤善明五艘貨船,陶過不得不為好友出頭。」 龍鷹和宇文朔聽得你眼望我眼,均感到事情非如表面的簡單,與田上淵多少有點關係。 宇文朔道:「是多久前的事?」 陳善子沉痛的道:「是陶過遇害前七年的事,那時北幫剛在關內紮根,是個尋常做水道買賣的小幫會。」 接著道:「陶過知道在北方再難找到與練元相埒的操舟高手,惟有向桂大哥求援,桂大哥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,請任天出手,豈知他一口答應,與陶過和獨孤善明巧妙佈局,藭得練元上當,任天就憑偽裝為獨孤善明旗下貨船的鬥艦,與練元的賊船決戰于大河上游峽谷最密集的河段,從龍羊峽到松巴峽,纏戰數百里,由黑夜追殺至天明,沉賊船于亡龍谷,任天還親自下手追殺敵寇,重創練元。是役練元的五十多個手下被徹底的殲滅,練元僅以身免,自此不知所終。」 又沉聲道:「由於任天不好名,故此事雖然轟動北方,卻沒多少人曉得是由任天主持,名譽全歸陶過。」 宇文朔沉聲道:「會主有想過,練元可能投靠田上淵嗎?」 陳善子歎道:「陶大哥和我一直存此疑惑,只是找不到實證。爭雄大河,靠的始終是船隊,看誰能控制水道,像田上淵般的外來人,竟可在短短十年從爭得一席之位,到雄據大河,是絕無僅有的事。沒深悉大河的人在背後主持,誰都不相信,而這樣的一個人,肯定不是田上淵或樂彥。」 龍鷹道:「不論練元如何隱藏,總有可尋的蛛絲馬跡,例如作戰的風格、所采的戰略,更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。」 陳善子道:「陶過在遇刺前三天,曾向我特別提起白牙,指他行舟的方式,令他聯想到練元。事實上,北幫最厲害由三十六艘大小戰船組成的河曲船隊,正是白牙橫行大河的無敵雄師,與黃河幫的大小三十多場水戰,陶大哥的人沒一趟不是鎩羽而回。」 宇文朔道:「極可能明是白牙,暗則為練元。」 陳善子點頭同意,雙目射出悲痛神色,道:「謝滿遇害,對方的手法便帶著練元強烈的個人風格。先讓我們以為白牙的河曲船隊在河套一帶,忽然而來,於夜半在渭水以孤船襲謝滿的三艘船,甫接觸我方的船全部起火,潰不成軍,謝滿落水後遇害,自此在關內,我們再無威脅北幫之力。」 謝滿是陳善子的頭號猛將,他的遇害,類近陶過之于黃河幫,從此一蹶不振。 陳善子道:「我本已感到絕望,特別是田上淵有宗楚客在背後撐他的腰。幸好老天爺開眼,終有范當家和任天為我們出頭。」 視「範輕舟」為自家人後,陳善子無懼顯示他脆弱的一面,大吐苦水,可知黃河幫敗走後,他撐得多麼辛苦。 龍鷹心生敬意,先道出陸石夫將照顧他們,再談妥大家配合上的諸般事宜。 同樂會現時最聰明的策略,是偃旗息鼓,以靜制動。 此時離三門峽不到二十裡,陳善子返回己船,掉頭返關內。 江龍號趁入黑前通過三門峽,繼續航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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