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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天地明環3 | 上頁 下頁
八一


  §第九卷 第五章 一時之機

  龍鷹一句不提高力士,卻無一句不為高力士爭奪大宮監之位助攻。

  太平絕不會主動將高力士捧上此眾侍頭子之職,可是,當面對抉擇取捨的情況,與其讓韋後得逞,倒不如由高力士坐上去,只要大致上清楚高力士怎都不屬韋後派系的人便成。

  大宮監之位屬內事,權大如武三思、宗楚客之輩亦難置喙,只能間接地發揮影響力。真正可以話事的,當然是當今皇帝李顯,可是由於他性格懦弱怯畏,韋後和太平的兩大勢力變得有話語權,因而一時成爭持不下,四個副宮監競逐一位之局。

  當太平認識到王庭經乃龍鷹一方的人,地位超然,以前還怕醜神醫被韋後收買,現在掌握到韋後一心害死他,疑慮盡去,愛屋及烏下,澤及高小子,乃必然之事。

  更巧妙的,是在王庭經出使回紇一事上,高小子對韋後聽教聽話,主動獻計,又說服醜神醫,不但乖乖的遠赴回紇,又肯坐上「範輕舟」的「亡命船」,表面上完全絕對地靠向韋後,使此毒婦奸謀得遂,生出高小子乃她的人的錯覺。

  突破四侍爭一位僵局的時機,終告出現。

  現時是萬事俱備,只欠東風。

  龍鷹肅容道:「輕舟曾坦白問過鷹爺同一問題,當時他有點心灰意冷的答輕舟,說對外戰、內鬥,深感疲倦,心都累了,故而若沒必要,再不插手中土的事,讓他可以用下半輩子,補償妻兒,與一眾兄弟享點安樂日子。輕舟又問他,他所謂的『必要』,指的是何情況?」

  太平首次現出她脆弱的一面,聽到龍鷹要用下半輩子陪伴嬌妻愛兒,垂下螓首,以免被「範輕舟」和楊清仁瞥見秀眸內的神色。

  龍鷹續道:「鷹爺似是隨口的答,道:『只要不是那個女人坐上皇位便成。』說這話時,輕舟首次目睹鷹爺縱橫塞內外的風采,目如電射,說話擲地有聲,不可一世,令人感到誰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定。」

  說時,龍鷹雙目射出沉湎于其時情況的表情,每句話,似全發自肺腑。

  此番說話,小半是為太平,因她清楚龍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。太平親身到過荒谷石屋,切身體驗到龍鷹那五年過的是甚麼日子,明白到龍鷹是能甘於淡泊生活的大半卻是為楊清仁而說。

  正如柔夫人所言,龍鷹始終是大江聯爭天下最大的不測因素,橫梗心內的刺。一天沒法弄清楚龍鷹的動向,隨時一鋪將贏回來的全輸出去,故此,台勒虛雲掌握時機,分遣楊清仁和無瑕,一舉解決掉「範輕舟」和龍鷹的身份疑團。

  然而,證實「範輕舟」非龍鷹,只是起點,最終尚須弄清楚龍鷹對中土紛爭的態度和意向,有否暗奉武瞾遺命,在某一非常的情況下,插手干預?

  龍鷹借機澄清了這個疑惑。

  就是只要不是韋族改朝奪位,天下仍是大唐李家的天下,不論是誰人登上寶座,龍鷹也沒理會的閒情。

  即是說,只要龍鷹茫不知楊清仁乃假皇族,是不會反對楊清仁做皇帝的,因天下仍是李家的天下。

  對太平而言,若她成為繼武瞾後的第二個女皇帝,龍鷹亦抱持同樣的態度。

  「範輕舟」這番話,間接證實他並沒向龍鷹出賣大江聯的秘密,否則龍鷹早向楊清仁興問罪之師。

  此亦解釋了龍鷹為何不解散等若他子弟兵的征西勁旅,是留有一手,可制衡韋氏。

  楊清仁雙目熠熠生輝,這番話對他是非常中聽。他並不怕「範輕舟」以此威脅他,因「範輕舟」其身不正,一旦被揭破「突厥人」的身份,中土勢沒他立足之地。

  何況「範輕舟」對楊清仁的真正身份,止於懷疑,拿不到真憑實據。

  太平的心情複雜多了,被「范輕舟」勾起了前塵往事,欲斷還連的舊情,一時間眾念皆虛,再沒續問下去的心情。

  今次她見「範輕舟」最主要的原因,是怕「範輕舟」踩入死亡陷阱而不自覺,還使醜神醫成了陪葬品,等若毀掉皇兄的護身寶符。現在「范輕舟」解釋清楚,誰踏進誰的陷阱,尚言之過早,醜神醫更屬「範輕舟」一方的人,與田上淵你算我,我算你,太平若仍要插手,就是弄巧反拙。

  太平頷首道:「本宮非常感謝範當家,令本宮終可弄清楚鷹爺的心意。」

  龍鷹暗松一口氣。

  他奶奶的!

  過關了!

  離開長公主府,不論如何不情願、沒時間,仍不得不到公主府求見安樂,親身謝她。這是態度,武延秀會告訴李裹兒,「范輕舟」給河間王拿去見太平,如見過太平後不去見安樂,就是「過門不入」。

  同樣的情況,放諸于武奸鬼亦然,是不得不去。

  故此當龍鷹離開曲江,紅日早越過中天,往西下降,幸好安樂扯著他陪吃午膳,否則現在要餓著肚子。

  龍鷹魔功深厚,數天不進粒米,等閒事也。但人就是這麼奇怪,在這處處美食的城市,特別在經過面鋪食肆之際,嗅到香味,格外受不住誘惑。

  原本立定主意向天女道別,可是事有緩急輕重之別,須先見符太。就在相府外,遇上來會他的陸石夫。

  洛陽或西京,每當陸石夫找他,總安排成湊巧碰到的情況,今次如是,省去龍鷹走一趟少尹府的工夫。

  兩人策馬朝興慶宮走,十多騎前後護駕。

  他們約束聲音交談。

  陸石夫道:「居中剛和十多個兄弟登船檢査,準備好明晚啟航的事宜,現在我將船安置在一個較偏遠的碼頭,附近不准其他船停泊,又使人日夜把守,以防有人弄手腳。」

  龍鷹連忙道謝。

  田上淵該不致這麼蠢,打草驚蛇,使他們生出警覺,防的是其他蠢人,在這個敵友難分的地方,一時疏忽,極有著道兒的可能。

  陸石夫又問道:「那傢伙有何話說?」

  他指的是武三思。

  龍鷹傳音道:「他曉得情況不妙,秘密部署反擊,除著我放手對付田上淵外,又在他的權力範圍內重新佈局,逐步削弱宗楚客的影響力。不過,在這方面,他只說大概,好安我的心,即使與我有關的,亦輕輕帶過。」

  所謂「權力範圍」,概指不用韋後頷首點頭的事項。論職責,武三思權傾天下,宗楚客亦不過為他屬下掌將兵遷調的官員,聽武三思調度。可是,在西京,因韋後干政,奏章須經她之手,故宗楚客可繞過武三思,宣達韋後,令武三思拿宗楚客沒以往兩人狼狽為奸,誰向韋後說話,不成問題,很多時,武三思還故意讓宗楚客代他出手,今天方知是「養虎為患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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