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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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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七卷 第十八章 最大籌碼 「因何殺人?」 東西不可以亂吃,話不可以亂說。 一句說錯,與宇文朔的關係將盡付東流。 由於鋪堂仍在趕工開張,龍鷹和宇文朔到外面市街說話。天已黑齊,鋪子關門,市門雖仍容人出入,街上不見行人。 北幫的一舉一動,全在宇文朔一方的人嚴密監視下,「夜梟」尤西勒初抵西京時,由北幫的人招呼,既然瞞不過大江聯的耳目,更瞞不過宇文朔的「地頭蟲」。 龍鷹道:「因小弟從他的外形和兵器,認出他是曾追隨契丹王盡忠的『夜梟』尤西勒,此人後來投靠突厥的大可汗默啜,忽然出現在韋捷的從人裡,居心叵測,又蓄意藏起實力,一心殺我,遂順手宰掉。」 他沒一句謊話,只隱藏了消息來處,以及曉得尤西勒和田上淵的關係。 接著多問一句,道:「宇文兄聽過這個人嗎?」 宇文朔搖頭道:「沒聽過。然據目擊者言,此人武功了得,乃一等一的高手,卻斬瓜切菜的被范兄宰掉。」 龍鷹失聲道:「斬瓜切菜?沒看見我當場濺血兼噴血?」 宇文朔忍俊不住的笑起來,歎道:「看范兄現在的樣子、神氣,哪有絲毫受創之象?卻惟恐在下不認為你武功低微。」 稍頓,續道:「據聞范兄要到少尹大人趕至,方曉得對方是駙馬爺韋捷。是否如此?」 龍鷹微笑道:「我早猜到眼前氣焰熏天的好看小子,不是皇親,就是國戚,也知不可容對方報上名號。」 宇文朔沉吟道:「愈認識范兄,愈感范兄實力無窮,這不單是我的感覺,也是其他人的感覺。」 龍鷹苦笑道:「鋒芒太露,不是好事。」 宇文朔沒直接回答,道:「你的情報很准,尤西勒是韋捷通過北幫招聘回來的契丹高手,只是改了名字。甫抵駙馬府,立即大顯身手,連敗府內幾個高手,令韋捷有恃無恐,敢在老虎頭上動土。」 龍鷹失笑道:「宇文兄太抬舉小弟了。」 宇文朔從容道:「你清楚韋捷找晦氣的原因嗎?」 龍鷹苦笑道:「小弟已不再想這方面的問題,知的是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西京的人事關係太複雜。」 宇文朔道:「讓我說給你聽,一句話,就是真駙馬和假駙馬之爭。」 龍鷹一怔道:「竟有此事?」 宇文朔不屑的道:「至於武延秀和韋捷爭的是甚麼,在下沒說的興趣,范兄大概也沒聽的心情,亦沒多少外人清楚。總而言之,韋捷認定范兄屬武延秀一方的人馬,打擊你等於打擊武延秀,韋捷本身又是關中劍派的弟子,為同門爭回一口氣,理所當然。」 龍鷹歎道:「每天開罪多一人,如此下去,如何了局?」 宇文朔微笑道:「剛好相反,因有更多的人,看出范兄與田上淵不但非是同流合污,還大有可能成為勢不兩立的敵人。」 龍鷹訝道:「更多的人?指的是誰?」 宇文朔淡淡道:「翟無念、京涼,夠了嗎?」 龍鷹問道:「他們竟也曉得尤西勒是北幫的人?」 宇文朔道:「本來並不清楚,若非如我們般日夕留神,怎曉得呢?問題出在尤西勒身上,此人心高氣傲,雖然屬以武會友的比試性質,受他挫敗者大有被折辱的不良感覺,被辱者之一是劍派弟子,憤而離開韋捷,還向京涼怒訴,這才揭開尤西勒與北幫的關係。遷來西京後,武三思和韋氏族人矛盾漸現,可是宗楚客一直逢迎巴結韋家,故與韋溫關係良好,又肯支持韋氏子弟任官,曾上書奏請韋溫為『總知內外守捉兵馬事』,韋捷為『左羽林軍大統領』,後因長公主和相王暗中策動朝臣反對,故而作罷。韋家和宗楚客關係密切,有目共睹。」 又道:「故當范兄搏殺尤西勒之事傳開,京涼、翟無念等立對范兄刮目相看。當然,沒人敢在看清風頭火勢前輕舉妄動,豈知皇上竟於這個時刻,召范兄入宮見駕。最愚頑的蠢材,亦知范兄撐得起任何後果。」 宇文朔說的,是龍鷹沒暇去想,沒想過的情況。 安內攘外,是開仗的先決條件。龍鷹的「安內」,就是七色館平平安安,不受風雨侵襲。依宇文朔的說法,七色館已度過危險期,以後可專心經營香料,大展鴻圖。 宇文朔道:「當然!我並不是說,自此京涼等對范兄猜疑盡去,而是看到范兄的另一妙用,可克制田上淵,最好兩敗俱傷。」 龍鷹欣然道:「宇文兄說得坦白。」 宇文朔道:「在下不過是將范兄心知肚明的事說出來。剛才京涼來找我,問及范兄與竹花幫和黃河幫的關係,並詢問在下的意見,該否讓范兄與咸陽同樂會的幫主陳善子碰頭見面。」 龍鷹道:「宇文兄漏夜來找小弟,為的是這件事。」 宇文朔道:「愚意認為,與陳善子終須一見,為的是對付白牙,卻絕不可由京涼或翟無念安排,人心難測,見面的消息洩露出去,范兄與田上淵間再沒有轉圜餘地。」 龍鷹同意道:「愈可以將與北幫的決裂推遲,對我愈有利。宇文兄看著辦!」 宇文朔微笑道:「范兄這麼信任在下?」 龍鷹理所當然的道:「不信任你老兄,可信何人?」 宇文朔淡淡道:「但你並非真的信任我。」 龍鷹語重心長的道:「路是大家一步一步走出來,能走到這裡,絕不容易,小弟非常珍惜。」 宇文朔默默盯著他好一陣子,點頭道:「于范兄來說,是個進步,沒掩飾有難言之隱。」 仰望夜空燦爛的星辰,籲一口氣道:「昨天在下到興慶宮拜訪太醫,問及他與范兄的關係,太醫不肯就這方面作進一步的闡明,只保證若要為獨孤善明一家討回血債,關鍵系乎范兄。」 接著沉聲道:「縱然當時仍有疑慮,現時一掃而空,就在晚間范兄便搏殺尤西勒,擺明與田上淵難以善罷。擔心的,是范兄此舉屬」時衝動,缺乏後續支持。」 龍鷹笑道:「宇文兄似忘掉了飛馬牧場的球賽。」 宇文朔目光回到他身上,啞然笑道:「怎能忘記,在下是想曉得范兄胸內有何成竹?」 龍鷹坦誠問道:「宇文兄以何種形式參與?」 宇文朔道:「一天未破『獨孤血案』,我只可暗助,不可明幫。然而!動刀動槍,可將在下和幹舜世兄計算在內,隱去面目便成。」 龍鷹道:「對小弟是最有鼓舞作用的好消息。有方法和陶顯揚取得聯繫嗎?」 宇文朔道:「早有聯繫,陶顯揚通過陳善子找我說話,所以我才曉得白牙的事。是五天前的事了,當時我告訴陳善子應與你碰頭,他很猶豫,現在該沒有顧慮。」 龍鷹問道:「陳幫主此刻身在何處?」 宇文朔道:「該仍在西京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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