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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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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鷹相信他這番話發自真心,說的離事實不遠,他的實力令人震駭,手段淩厲,以雷霆萬鈞之勢,覆滅洛陽幫,殺得黃河幫無還手之力,即使縱容他的韋武集團,也怕他勢大難制,生出戒心。 北方非只得黃河幫、洛陽幫,撇開官府,還有像關中劍派、北方世族等根基穩厚的力量,兔死狐悲,若逼得他們聯同整個北方的白道武林反擊,田上淵的日子絕不好過。龍鷹還曉得田上淵最大的顧忌,來自大江聯的威脅。 爭取「範輕舟」的支持,乃明智之舉。 所以自己是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,對等談判。 終爭回少許優勢上風。 台勒虛雲對韋武集團有一定的影響力,江湖的事,韋後既不明白也沒閒情去管,責任落到武三思肩上,台勒虛雲可通過洞玄子影響他,著他對鋒芒畢露的田上淵,保持警惕,武三思亦是老謀深算的人,會壓抑北幫的擴張,甚或說明不准碰「範輕舟」,南北制衡。 這樣的理解非常重要。 龍鷹輕描淡寫的道:「田兄準備如何與小弟合作?」 田上淵道:「正如范兄向小彥說過的,『日久見人心』,我們先合作兩年,然後再作檢討,限於正常的生意,你們的船經大運河到洛陽來,我們收貨付帳;我們的船到揚州去,亦然。如果有特別的買賣,大家可酌情處理。這樣的安排,范兄認為有問題嗎?」 龍鷹道:「陸運又如何?」 田上淵道:「陸運我們不去管,想管亦辦不到,只是水運,足夠我們忙的了。據晚生所知,江舟隆從不做陸運。」 田上淵的話,等若將江舟隆的活動範圍,限制在大江和大運河,不過他說得對,那已是非常龐大的水運網。 中土幅員廣闊,除官府外,尚沒有任何一個幫會,能鯨吞全境,不過能控制幾條最大的水運命脈,等於掌控了主水道及其流域,其他小幫會須向他們獻上所得的一部分,來個坐地分肥。 兩人閒聊般的對話,瓜分了南北水運的利益,是龍鷹化身「範輕舟」之初,造夢未想過的驚人發展。 田上淵道:「不過,眼前有兩個令晚生頭痛的問題,須范兄為我擺平,又或從范兄處得到解決的辦法。」 龍鷹表現出應有的積極態度,拍胸保證道:「小弟力所能及的,必為田兄辦妥。」 田上淵滿意的道:「早曉得范兄有情有義,第一件事關乎竹花幫。『一山不能藏二虎』,從晚生立幫的第一天開始,黃河幫對晚生便持有強烈的敵意,多方打壓,反激起晚生振作之志。黃河幫老朽了,屬於他們的時代早已過去,後生一輩又不成氣候,欠缺遠見,被淘汰如氣節的變化,乃天道的常規。」 龍鷹心內百感交集,不論黃河幫的陶宏、洛陽幫的易天南,至乎張柬之之輩,均欠缺遠見,不知力捧的李顯這麼的爛,如果讓他們曉得符太所記錄李顯的牢騷,把張柬之五人罵作蠢材,不知有何感想。 田上淵所說的時代更替,指的正是李顯登場,韋武集團因而權傾一時,江湖的權力架構亦應之重新洗牌。也不由佩服田上淵,可將幫會爭奪地盤利益的火拼,如此理直氣壯娓娓道出。 龍鷹點頭道:「桂幫主和易天南、陶宏均有深厚交情,上次我到洛陽來,是由易天南為小弟安排住宿的。」 田上淵微笑道:「這個晚生清楚,易天南還因著范兄與晚生的關係,對范兄頗不友善。」 龍鷹歎道:「田兄厲害,難怪易天南不是對手。」 幫會的鬥爭,每牽涉到滲透、離間、分化等陰謀手段,有心算無心,自己便混入大江聯做臥底。田上淵在這方面當是無所不用其極,對此不可不防。 田上淵轉回正題,沉聲道:「易天南已在江湖除名,當時在他身邊,有七、八人屬竹花幫有名有姓的高手,陪易天南一起上路,如果沒有人從中調解,與桂有為這個梁子是結定了。」 龍鷹不知如何形容複雜的心情,最想做的是立即與眼前魔君霸主般的人物翻台動手,見個真章,亦知「小不忍則亂大謀」,矛盾至極。 田上淵曉得萬仞雨和易天南的關係嗎? 龍鷹沉住氣道:「小弟早猜到易天南凶多吉少,然親耳聽田兄說出來,仍非常震撼。此事確不易化解,明天小弟坐船返揚州,為田兄看著辦吧!」 田上淵淡然自若的道:「『識時務者為俊傑』,晚生不是怕了竹花幫,只是看在范兄的面上。朝廷已著人去警告桂有為,若他不肯安份,會有後果。一邊來硬的,一邊由范兄用軟,除非桂有為不顧大局,否則理該就範。說到底非是晚生去惹他,而是他使橫手來干涉晚生的事。」 此人會不時流露出桀驁不馴的本性,當這個情況出現時,有種唯我獨尊的氣概。且他少有提到「北幫」兩字,多以晚生代之,可見他以個人為尊的態度。 龍鷹重複道:「小弟看著辦。另一件是何事?」 田上淵雙目亮起異芒,一字一字緩緩道:「晚生想知道有關大江聯的所有事。」 龍鷹終須面對這個難答的問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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