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日月當空4 | 上頁 下頁
一〇二


  龍鷹舒服的挨坐靠牆的軟枕去,伸長雙腿,向圍攏著他的四女道:「你們說的不離開,指的只是不離開洱海,而不是不離開風城,對嗎?」

  丁娜坐到他左旁,挨貼他道:「我們裸形族的女戰士,全是能翻山越嶺,百發百中的射手,男人反不行,只是像風城兵衛的貨色。」

  丁麗接下去道:「我們有仇必報,一直在等待復仇的機會,可以殺多少人便多少人,直至最後的一口氣。」

  龍鷹道:「這只是『匹婦之勇』,沒有甚麼價值,我要的是最後的勝利,必須斬下宗密智的首級,證明他是可以被殺死的人,你們才算真的報卻滅族之恨。」

  丁玲在他另一邊坐下,苦惱的道:「但怎辦得到呢?」

  龍鷹道:「我們和他現在是高手過招,互相找尋對方的空隙破綻,勝敗只是一線之差,就看誰先找到擊殺對方的機會。」

  丁恐抓著他一雙小腿,搖晃道:「可是我們和他的實力相差太遠呵!這是大規模的攻城戰,並非兩人間的生死對決。」

  龍鷹微笑道:「有些事,我是很難向你們解釋的,說出來你們亦不相信。」

  丁娜向丁慧打個眼色。

  丁慧欠身而起,朝內進走去。

  丁娜道:「你們的武器呢?」

  龍鷹答道:「藏於城外,否則怎過得了城關?你著丁慧去幹甚麼?」

  另一邊的丁玲湊在他耳邊道:「二姊會截著小福子,教他到柴糧房睡覺,不要到廳子來騷擾我們。」

  龍鷹頗有再次陷身「麗綺八美」的脂粉陣的感受,不同處是四女並非受人指使,而是自發的。

  丁麗天真的問道:「龍爺懂射箭嗎?」

  丁玲道:「我們最看不起不懂箭術的男人。」

  龍鷹苦笑道。「如此只要我說句不懂射箭,是不是可立即一個人回房睡覺?」

  回來的丁慧嬌笑道:「那可不成哩!你不懂射箭我們也當你懂得呵!」

  龍鷹道:「你們不是不陪客人度夜嗎?」

  丁娜嬌媚的道:「怎同呢?只有你懂射箭呵!摸你的手便知道,比我摸過的所有男人更強壯有力。」

  丁慧立在他前方,沒有坐下來的意思,還伸手去寬衣解帶。

  龍鷹道:「且慢!有人來呢。」

  丁慧停下來,等待片晌,尚未見有人來,嬌嗔道:「龍爺使詐,不想看我們四姊妹的身體嗎?」

  龍鷹道:「多點耐性,來人是今天剛相識的朋友,離此向有三十多丈。」

  丁麗嚷道:「這麼遠,怎聽得到?」  龍鷹道:「他加速了,該是要避過一隊巡兵。」

  話猶未已,門環叩響。

  四女你眼看我眼,一臉難以相信的神色。

  正站著的丁慧重新綁好腰帶,勒緊小蠻腰,前往應門。

  門開,不待對方說出來意,丁慧道:「閣下是龍爺新結識的朋友嗎?」

  對方顯然被她這奇兵突出的一句話,弄得大為錯愕,一時間說不出話來。

  龍鷹揚聲道:「皮兄請進來。」

  皮羅閣一臉驚異之色的走進來,龍鷹站起來歡迎,四女則去準備招呼的茶水。

  龍鷹笑道:「那兩個傢伙去睡覺了,待我喚醒他們。」

  皮羅閣道:「萬萬不可,怎敢打擾他們的好夢呢?唉!龍兄怎曉得是我?也可能是其他人路經此處。」

  龍鷹道:「只要給我聽過你的足音,我便可以記牢,特別是當記憶猶新。坐!」

  皮羅閣接過丁娜送上的熱茶,坐到廳子另一邊,挨著軟枕,看著龍鷹在對面坐下,看得全神貫注,像不肯放過他任何細微的動作。

  四女重新入廳,分坐龍鷹左右,擺出女主人的姿態,或許已視龍鷹為她們的共夫,至少在這個大戰將臨的晚夜,又或女主外是她們裸形族的傳統。

  龍鷹見皮羅閣皺起眉頭,忙約略解釋了她們的身世,最後道:「她們是可以信賴的,若有不便說出來的,可以不說。」

  如果此時硬要她們離廳,會深深傷害她們。

  四女蠻有興趣地打量這位氣宇軒昂,不論舉手投足,均氣勢懾人的蒙舍詔王族人物。

  丁娜欲言又止。

  龍鷹訝道:「大姊有甚麼話想說出來?」

  丁娜向皮羅閣道:「敢問皮先生,蒙舍詔王盛邏皮,是否令尊?」

  皮羅閣知丁娜從自己的姓氏看出端倪,又見自已是蒙舍族的人,故一語道破,點頭道:「盛邏皮正是本人王父。」

  四女同時「呵」一聲叫起來,不但對皮羅閣刮目相看,也聯想到龍鷹非只是口氣大,而是擁有直至此刻她們仍不明白的實力。否則怎有得皮羅閣來拜訪的資格?

  龍鷹早猜到他是蒙舍詔舉輕重的人物,仍沒想過他是蒙舍詔的王子,如此,那個刁蠻女便是公主了。想起她,關心的問道:「找到令妹了嗎?」

  皮羅閣在四女的逼視下,仍是從容不迫,神態自若,道:「她終肯不避開我了,不過說來好笑,我本是說服她回去,最後卻給她的一句話打動,留下來一起陪她發瘋,真不知王父會如何修理我們。」

  龍鷹好奇問道:「究竟是怎樣的一句話?」

  皮羅閣賣個關子道:「在說出來前,請讓本人報上現今的情況。昨天清晨,宗密智的先鋒軍開始推進,直指風城,估計可在後天黃昏抵達城外的林野。而宗密智的戰書,於昨天午後送至城門,交給門衛,信內明言予佟慕白三天時間撤離風城,若有人敢留在城內,會殺個雞犬不留。」

  四女緊咬下唇,眼睛射出仇恨。

 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:「佟慕白有何反應?」

  像對城內的事無所不知似的,皮羅閣聳聳肩,不屑的道:「他可以有甚麼反應?當然是給嚇得魂為附體,未戰先亂。」

  龍鷹道:「其他各詔,又如何看待呢?」

  皮羅閣道:「浪穹詔和邆睒詔一向畏宗密智如虎,非到民族的生死關頭,絕不出兵反抗,只望戰火不會燒到他們那處去。浪穹詔位處最西,更存僥倖之心,希望宗密智會因與其他各族的戰爭,實力被削減,無力遠征他們。邆睒詔則是立場曖昧,搖擺不定,令施浪人感到很大的壓力。」

  龍鷹道:「不論如何,佟慕白這沒膽子的蠢才,已開罪了施浪詔,縱使派人去請救兵,只會給饗以閉門羹。但皮兄又有何看法?」

  皮羅閣坦然道:「我的看法,關鍵系於三位身上。三位在天朝必是大大有名的人,龍兄肯賜告一二嗎?」

  龍鷹明白過來,心中暗贊,皮羅閣現在是要先秤他們的斤兩,方決定下一步的行動。在這樣的情況下,如自己真的有誠意,是不得不說出來。

  更深一層去想,皮羅閣最不明白的,是他們三人為何到南詔來,又因何要與宗密智作對。最頭痛的是,真正的原因他們實沒法說出口來,說出來亦只有老天爺相信,因為唯有老天爺才明白他們在幹什麼。

  四女精神一振,留心聆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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