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日月當空3 | 上頁 下頁 |
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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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智機向樂流道:「你給本王指揮中軍。」 樂流領命而去。泰婭和五百戰士,列陣于李智機後方,井然有序。 李智機舉起馬鞭,指著對面半裡許外的淺丘,道:「越過山丘,就是古都那畜生的酋帳和營地。本王現在給他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,若他不領情,本王會將他的營帳夷為平地,男丁則半個不留。哼!竟敢冒犯天朝太醫,他是活得不耐煩了。」 龍鷹道:「全賴樂流大將保護本人。」 李智機笑道:「太醫太謙虛哩!整個過程本王一清二楚。嘿!太醫能預知未來的本領,是否甚麼都可以算呢?」 龍鷹憶起胖公公說他必須「行蠱惑」,現在總算有幸言中,心中苦笑。道:「靈機來時,甚麼都可以算,且必須依卦直言,否則會遭天譴。」 李智機大喜道:「不是本王不信太醫,我族亦有通靈的神巫,但卻不一定算得准。本王可否考驗一下太醫,就算算今仗的勝負如何?」 龍鷹想也不想的道:「不用算也知大王必勝。」 李智機道:「但勝利也有很多種,太醫可否算出是哪一種情況?」 龍鷹閉上雙目,自自然然便晉入魔極之境,卻完全感應不到任何兇險,心中大訝。好一會後睜眼硬著頭皮道:「算到了,是不費一兵一卒,大獲全勝。」 李智機皺眉道:「怎可能沒有傷亡?」 驀地戰士全體發出啾啾呼叫,近萬人的龐大聲音,充天塞地,膽小者聽了肯定給駭得屁滾尿流。 對面山丘處出現敵人,初時是十多個,百多個,然後是以千計的騎士,立在丘坡上,數目不超過三千人。奇怪的是人人垂頭喪氣,像來弔喪多於作戰。 一騎策馬直奔過來,體形剽悍高大,卻沒有武器隨身。 李智機面容肅穆,盯著來人,舉起右手。 啾叫聲潮水般退下去,直至鴉雀無聲。 李智機別過頭來向龍鷹敬佩的道:「太醫的六壬卦確靈驗如神。」 龍鷹則心呼好險,他純因感覺不到危險,故猜測這場仗打不成。 來騎馳至盆地中心停下,騎士甩鐙下馬,跪下,大聲道:「處和部俟斤古都知罪,任憑處置,請大王放過古都親族。」 李智機以奚語大喝道:「留你親族,豈非讓他們可為你報仇?古都你當本王是甚麼人!此事沒得商量,回去執起你的干戈,讓我們大戰一場。」 古都慘然道:「大王殺了我吧!」 李智機大喝道:「樂流!」 樂流大聲應在。 李智機道:「他既想殺你,那殺他的榮譽自該歸於你。」 阿會部的戰士全體喝采歡叫,為樂流打氣。對面山丘上處和部的戰士,沒有發出任何聲息。 見樂流策騎奔出,古都仍雙腳跪地,卻挺直雄軀,一副慷慨受死、昂然不屈的姿態神色。 樂流繞過古都,又奔回來,古都頭身分開,僕倒地上,鮮血從脖子中激濺四灑,人頭滾往一旁。 李智機向對山厲喝道:「限你們十天之內,送來百個處女、戰馬二千、羊牛各五千頭,否則人畜不留。」 接著道:「我們走!」 號角聲起,阿會部的戰士爆起勝利的歡呼。 兩天后,大軍回到饒樂。 看到饒樂,便像看到契丹人的松漠都督府,難怪要另建新城。 饒樂位於土護真河西岸,水草肥美,景色宜人。因屬河岸區域,草樹充滿生機,蓊鬱蒼莽,涼風拂拂,際此盛夏之時,更是繽紛燦爛,風光如畫。 沿途原始森林延綿無盡,林內每見清流汩汩,處處均是廣的原野。營帳氈房,分佈遠近,炊煙四起,奚人放牧的多是黑羊,也有牛和馬。只看牧草種類多密度大,便知阿會部所占區域是優越的天然大牧場,難怪人強馬壯,遠勝其他四部。 塞外民族采的是以戰養戰的策略,戰敗者除傷亡外,不是被搶掠一空,便是須獻上美女和牛馬羊,因而強者愈強。 契丹人在長期休生養息後,利用草原豐富的天然資源,建立起強大的軍事力量,一旦發動,勢不可擋。 龍鷹比任何一個時刻,更明白自身所處的位置,明白所負任務的艱難。 饒樂城北依芒山,東臨土護真河,整座城呈長形,長約七百丈,寬達五百丈。 有土牆環護,但高不過丈,以土石壘築,外牆包磚,尚算堅固,卻易被敵人攀牆入城,更攔不住好手的跨越。 最有防禦力的則是分佈八方,高達三丈的木構箭樓,每樓可容十個箭手,居高臨下射殺來犯的敵人。 城內是兩條大街十字相交,以百計低矮的土石屋錯落分佈,還有大量營帳夾雜其中,形成充滿塞外民族風情特色的聚居地。 李智機的牙帳設在芒山上,是個有堅強防禦工事的大木寨,旌旗飄揚,雄視饒樂,像是饒樂城的守護神。 李智機本要龍鷹去好好休息,可是龍鷹要為心中大計爭取時間,請求立即著手醫治他的兒子。李智機哪知龍鷹別有居心,還以為他醫者父母心,非常感激。 接受了以萬計的奚民夾道歡迎後,李智機親領龍鷹到牙帳旁李大的營帳,請他入內為兒子治病。 樂流和泰婭仍留在處和部,處理諸般事情,包括處決古都的嫡系親族。 李智機與龍鷹來到躺在羊氈上、蓋以薄羊皮的李大旁,歎道:「這幾天大情況轉差,還有救嗎?」 龍鷹看得暗自心驚,因他橫看豎看,都看不出李大是個只七歲的孩子,而是像個縮成一團的小老頭,皮膚乾澀,滿布皺紋。卻又不得不設法治這教人無從入手的怪病。 龍鷹沒有答他,逕自蹲下去,探手按著他頭頂的百會穴。 李智機不敢作聲,怕打擾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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