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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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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一卷 第十三章 決戰皇城 踏入八方館第三重樓的薛懷義,仿如從陰曹地府闖到人間的奪命煞神,左手收在背後,重鐵棍從他身後探出尺許長的一截。這位武曌硬捧出來的白馬寺住持體格魁梧,容顏粗獷,垂在右旁的手比普通人大上一倍,脖子粗壯如牛,顯示他過人的體魄,灰色僧衣,雙目凶芒閃閃,當他目注龍鷹,旁觀者竟有他的目光足可射碎敵手的錯覺。 此時所有人包括來俊臣全退往兩旁,屏息靜觀,形成一股籠罩整個食館戰場的龐大壓迫力。 全場最輕鬆的是龍鷹,他仍大模大樣地坐在椅子裡,雙手捧湯喝個不亦樂乎,一滴不剩後放下湯碗,似乎終於發覺對手的存在,現出燦爛帶點懶意的笑容,一雙眼睛明亮起來,不過那種芒采是內斂的,似是眼神之下又暗藏異芒,令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,有種攝人魂魄的魔異力量。 薛懷義的僧袍忽然無風自揚,霍霍作響,顯示他提聚功力,可在任何一刻發動,且必是雷霆萬鈞之勢,直至敵手落敗身亡。 除龍鷹坐的大圓桌外,兩人間隔著另三張圓桌,佈滿杯盤碗碟和吃剩的飯菜,皆因沒時間收拾。 對龍鷹擺明不放他在眼內的態度,令薛懷義恨不得喝其血噬其肉,不過他終是經驗豐富的高手,知龍鷹故意惹怒他,但知道歸知道,以他的身份地位,如不立即出手,其他人會認為他膽怯。 龍鷹攤開雙手,笑道:「喝完湯哩!還不動手!」 薛懷義一字一字緩緩道:「你要死還不容易嗎?」 說到最後一字,他龐大的軀體彈上離他最近的桌面,足尖一點,下一步已跨往第二張桌面去,靈活輕巧如狸如貓,且有縮地成寸的視覺效果,只是這種驚人的身法,足使人明白他為何橫行多年,殺人無數,仍能屹立不倒。 再一步他迅如疾風地移到第三張桌面,不碰桌面任何碗碟,觸桌無聲,認位之准,教人歎為觀止。 旁觀者有人忍不住喝彩,倍添其威勢。 際此短兵相接,大戰一觸即發的一刻,龍鷹仍有餘暇啞然笑道:「喝錯采哩!」 「呸!」 薛懷義狂喝一聲,平地起焦雷,另一刹那他淩空撲向龍鷹,變成雙手持棍,朝安坐的龍鷹照頭分中劈下去。 龍鷹雙手一掀,桌面連著杯盤碗碟罩頭蓋面地向對方迎去。 薛懷義一來被桌面掩遮視線,二來不想被飯菜濺到身上,使他大失體面,倏地從空中落回地面,鐵棍變招,從直劈改為橫挑,用勁巧妙,桌面由直蓋過來變成側斜掉往他的左側,連帶擋開了隨桌而至的碗碟「暗器」。 叫好的聲音更多了,不用說全是站在他那條陣線的人。 龍鷹再次現身眼前,仍安坐椅上,笑道:「一招!」 除薛懷義外,每個人均明白龍鷹意之所指。 薛懷義差點給氣死,怒喝一聲,鐵棍二度迎頭劈往龍鷹,眾人看得直搖頭,龍鷹手無寸鐵,若要空手應付對方的內家橫練和鐵棍,與找死實在沒有分別。 眼看龍鷹給劈得爆頭慘死,且明明劈個正著,龍鷹竟連人帶椅後移逾尺,棍尖險險在他鼻尖前半尺許處落下。 薛懷義大吃一驚,他也看不清龍鷹移動的速度為何竟比他的棍子快。鐵棍離龍鷹頭頂尚余尺許距離,他肯定龍鷹仍在原位,豈知竟擊在空處,登時吃足用錯力度的苦頭。 「當!」 棍頭狠挫地面,木屑四濺。 旁觀者幾乎人人不敢相信眼睛。 薛懷義來不及變招,龍鷹終於發動,整個人彈起來,本作坐駕的椅子以雙手高舉半空,做出從高而下斜砸的姿態,可是此時離開薛懷義至少近丈距離,照看應沒法威脅對方。在旁觀者心中,縱使他砸中對方,以薛懷義的橫練功夫,該屬蜻蜓撼石柱,不可能造成任何傷害。 薛懷義拖棍後撤,同時借勢上挑,準備向龍鷹的下盤狂攻。豈知棍子升到腰際的高度,竟被龍鷹往下撐來的腳尖點個正著,雖點水般輕輕一觸,其似輕實重處令薛懷義頓感棍頭宛如被千斤大鐵錘重敲一記,不要說變招,多舉高半寸亦辦不到。 到棍子一輕,龍鷹另一腳尖點在棍子中段處,本無威脅力的椅子變成照頭照腦向氣得雙目噴火的薛懷義斜砸下去。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龍鷹從敵方的棍子上走過去,展開攻勢。如此奇招,確是想所未想,聽所未聽。 薛懷義當機立斷,放開從未試過在戰鬥中離手的鐵棍,任它落往地面,絲毫不理砸下來的椅子,矮身坐馬,一拳朝龍鷹胯下要害轟去。 任誰也知龍鷹贏了賭注,第二招即令薛懷義兵器離手,但犧牲的肯定是他的小命。 「砰!」 椅子在被擊中要害前,先一步砸中薛懷義,勁氣交擊下,化為漫空碎片。出乎料外,本該對堪稱當世橫練大家薛懷義毫無威脅力的木椅,像暴風摧殘嫩草般,把本穩如鐵塔般的薛懷義打得踉蹌橫跌開去,硬撞往他右旁的桌子,碰得椅裂桌翻,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傾瀉地上,杯碎碟破,情景混亂,薛懷義還血流披臉,全賴伸手按地,方沒變成滾地葫蘆,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。 原來所謂外家橫練,是要練得皮膚肌肉堅硬如鐵石,能抵得住等閒拳腳刀槍,不過遇上有內家真氣的對手,則只能起輕微的阻擋作用,故被視為下乘功夫。 像薛懷義的內家橫練,練的是內家真氣,可勁隨意轉,從內而外應付敵人的攻擊,等若護體真氣,比之外家橫練,有天淵之別。 剛才由於薛懷義力求一舉斃敵,將體內近八成真氣全集中往攻向龍鷹下陰的一拳,抵擋龍鷹一擊的護勁只余兩成真氣,而在一般對敵的情況下,該是足夠有餘,豈知龍鷹貫滿椅子的真氣並非凡氣,而是超乎真氣來自魔種的奇異能量,立即破去他已嫌不足的護體真氣,純憑外家橫練硬挨一記,哪還不被打得東倒西歪,內腑受創。 早前胖公公密告龍鷹的正是他橫練氣功的虛實,令龍鷹對他瞭若指掌,反之薛懷義對龍鷹一無所知,在龍鷹一手營造出來的形勢下,吃了個大虧,丟盡臉子,激起凶性,進一步失去高手應有的冷靜,陣腳大亂。 龍鷹如影附形,左腳尖觸地,右足疾掃薛懷義耳鼓穴。 薛懷義使出渾身解數,憑按地的手撐得軀體離地,收縮伸張,撐出其中一腳迎擊龍鷹。 「砰!」 這次雙方均沒占絲毫便宜,龍鷹給送往屋樑,薛懷義終滾跌地上,當龍鷹回落實地,薛懷義借腰力彈起,雙目噴火地朝龍鷹殺去。 眾人看得怵目驚心,沒發出任何聲音,只餘沉重的呼吸聲。 龍鷹先往後移,然後沖前,與薛懷義戰作一團,全是埋身搏擊的功夫,且是招招不顧己身,只避開要害,務以擊中對方為主的戰術。 薛懷義採取此一戰術是理所當然,因為他一向以這套名之為「玩命拳」的功夫名震洛陽,顧名思義,就是以命搏命,憑著天生異稟和練至登峰造極的內家橫練,一旦敵人被逼至不得不和他打這種方式的硬仗,從沒有一人能在他手底下活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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