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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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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七章 參透天道 二月二十日。 疏勒南山。 十絕關前。 傳鷹和厲工兩人在此,不知不覺住了差不多半年時間,終日坐論天人之道,正邪兩個不同路徑的功夫,融會貫通,再難有所分別。 其實所謂正邪之別,乃在於形式的分別,正者所謂從容中道,講求累進式的修養;邪者專走極端偏鋒,講求速成。這是大體而論,其中分別,錯綜複雜。 厲工仰望天際,太陽慢慢爬上中天,哈拉湖的潮水在遠處衝擊上岸,澎澎有聲。 傳鷹道:「當日蝕開始,太陽和月亮同度,潮水會漲至最高點,那亦應是十絕關開關之時。」 厲工閉上雙目,好一會才道:「傳兄弟,如果我沒有聽錯,山內果然如你所料,有一巨大的地底湖,否則怎會在山內傳來隆隆水漲之聲。」 傳鷹心中一震,一股如悶雷的聲音,果真是在石山之內微微傳來,甚至腳下也有細不可察的震動。 戰神殿也是在一個地下湖中,十絕關和戰神殿,兩者是否有任何聯繫?大地忽然一暗,天上的太陽,已開始被黑影遮了一角,天狗食日的異象終於來臨。 遠方一陣一陣的鼓聲傳來,傳、厲知道是附近的少數民族試圖以鼓聲驅去這食日的凶獸。 黑影逐漸擴大,大地緩慢地進入黑暗。 就在這時,軋軋隆隆的聲音在傳、厲面前響起,石山一陣震動,兩人面前十絕關那塊高五丈闊兩丈的大石,隆隆聲中緩緩降下。 這十絕關的開關全賴天地之力,其設計精妙,直追戰神殿。 十絕關的大門下降甚遠,其厚度達半丈之闊,非人力能加以開鑿,尤其在這等高山險峻之地,此等驚天地、泣鬼神的巨構,誰能為之? 大石門迅速落下,露出一條長長深入石山內的通道。 傳、厲兩人急忙掠了入去,剛進入口,另一股隆隆之聲跟著傳來,原來通道十丈深處之內,另有一同樣大小的石門,也正在下降,石門落至與通道地面平貼處,另一道更遠的石門又隆隆落下。 傳、厲兩人面對著這正在下降的第三道門,心中震駭實在難以形容,現在他們深入了這條開鑿出來的石道約二十丈處,地道內的四面石壁光潔平滑,也不知是甚麼工具造成,這時離第三道門又深進十丈的第四道大石門,亦開始迅速下降,露出另十丈的通道空間。 當第十道石門降下時,他們已深入石山九十丈之遠,來到一個高二十丈、闊二十丈的方形大石殿,石殿的頂上有一塊渾圓的寶石,發出黃芒萬丈,照明了這個廣闊的空間。 除了沒有頂上的大星圖,沒有四十九幅戰神圖錄石刻,沒有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」的石刻大字,也沒有前人的遺體外,這十絕關內的大殿,幾乎就是戰神殿的翻版。 厲工緩緩跪下。 在這巨大無匹的石山內的大空間正中跪下。 淚水注滿他的眼眶。 傳鷹有了上次戰神殿的經驗,雖然心神震盪,仍能游目四顧。 整個龐大的石山空間內,杳無一人,不見到其他任何出口。 這十道大石門若再關閉,除了等待另一次的日蝕外,天下間怕無人可以離去。 無上宗師令東來呢? 對正進口遠方的大石壁上的正中,約兩丈見方的壁面上,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。 傳鷹掠過那二十丈的空間,來至壁下,原來竟有人以手指之力,硬生生在堅如精銅的山石上寫滿了字。 尤其是使人驚駭的是這些字在石壁的正中,最高的那個字離地也有九丈之高。 這高度不要說淩空寫字,就算只是躍至那高度,傳鷹自問也勉可辦到。 再要停在空中運指裂壁寫字,真是想也不敢想。 這大殿空空蕩蕩,當然沒有任何工具使人爬上這樣的高度。 這一切都是那樣令人難以理解。 厲工這時掠至身旁,傳鷹側目一看,他也是一面駭然,顯然和自己一樣,轉著同樣的念頭。 光滑的石壁上面寫著: 餘十歲學劍,十五歲學易,三十歲大成,進窺天人之道。天地宇宙間,遂再無一可與抗手之輩。轉而周遊天下,南至天竺眾國,西至波斯歐陸,北至俄羅斯,遍訪天下賢人,竟無人可足與吾論道之輩。廢然而返。始知天道實難假他人而成。乃自困於此十絕關內。經九年潛修,大徹大悟,解開最後一著死結,至能飄然而去。留字以記。 令東來立 傳鷹熱淚盈眶,這令東來的確使人高山仰止,不能自已。 忽然隆隆之聲傳入耳際,石殿的大門已開始升起。 傳鷹向厲工招呼一聲,向正在關閉的大門掠去。 可是厲工依然卓立當地,全無動身之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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