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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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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捷道:「程老師,蒙赤行和傳鷹兩人,程老師都已見過,不知你對他們勝負有何見解?」 各人都露出極有興趣的神色,因為一般人的推測,都是憑空猜想,但程載哀既然分別見過兩人,自己本身亦為有數高手,作出的推測自然權威得多。 程載哀環視眾人一眼,面容一整道:「坦白來說,程某若遇上這任何一人,落敗身亡,不在話下,但若要我選擇的話,我卻寧願面對傳鷹,而不想對壘蒙赤行。」 另一漢人高手甯遠奇忙道:「程老師,此話何由?既然都是落敗身亡,死在誰人手上又有何分別?」 程載哀苦笑道:「當日我在皇爺引見下,得謁魔宗蒙赤行,那經驗實在極為可怕。」說到這裡,停了下來,陷進了回憶裡,面上的表情,便似要在一個噩夢裡掙扎醒來。 眾人大為驚懍,程載哀為黑道頂級高手,一生橫行無忌,居然連回憶起當日與蒙赤行的相見,也驚悸如此,怎不教眾人驚駭莫名。 程載哀續道:「蒙赤行最驚人處,是他修成了一種以精神力量轉化物質的奇功,那日他只是望了我一眼,我便感全身乏力,完全起不了對抗之念,那感覺就好像在噩夢裡,明明見到毒蛇惡鬼,群起撲噬而來,卻無法抗拒。」 眾人一想,這確是可怕之極,蒙赤行這種境界,實已到了曠古絕今的地步,試問還有甚麼人可以和他對抗? 官捷道:「我想或只有無上宗師令東來,才能與他匹敵。」 眾人又繼續談了一會,直至深夜,這才散去。官捷登上駿馬,馳向自己小妾的別宅。 街道靜寂無人,有如鬼域。 剛轉出了街角,小妾的別宅已然在望,官捷一抽馬頭,停了下來。街心現出了一個人,正是向無蹤。 向無蹤沉聲道:「官兄在何處快活回來了?」 官捷嘿然一笑道:「龍尊義等已盡離此地,看你還能約些甚麼人來?」這幾句話暗諷向無蹤當日聯同祁碧芍等偷襲之事,同時亦試探他是否尚有幫手。 向無蹤看著這個昔為戰友的叛徒,一股怒氣沖了上來道:「要取你的狗命,我一個人便已足夠有餘。」伸手拔出背後的長劍。 官捷嘲弄地一笑道:「你向無蹤多少斤兩,我官某豈會不知。那次算你命大,否則早隨任老兒等一齊歸天。」說完躍落馬下,抽出長劍,遙指正向他迫近的向無蹤。 旋而官捷大為驚駭,幾乎懷疑自己面對的是另有其人。 原來他發覺向無蹤氣勢龐大,劍尖晃動間,精妙絕倫,將自己的劍勢完全封死,比之自己熟知的向無蹤,功力精進了一倍不止。怎不令他驚駭若絕。 向無蹤心中怒火狂燃,想起複尊旗因此人之背叛而覆滅,自己尊之若父的任天文,亦因這叛徒而慘死,低叱一聲,全力一劍刺去。 官捷揮劍抵擋,兩人乍合又分,雙劍互相遙指。 跟著官捷手中長劍墮地,向後倒下,胸前鮮血狂湧而出。 向無蹤走前低頭細察,盯視官捷蒼白的臉容。 官捷道:「這也好,免得我不能安睡。」 向無蹤道:「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。」 官捷聲音漸趨微弱道:「換了閣下是我,恐怕亦難免走上這條路,其中細節,再不堪提。」跟著道:「傳鷹的處境,已極險惡,陰癸派因畢夜驚和烈日炎的慘死,現在盡起派中精銳,來杭復仇。」 向無蹤心中一震,陰癸派為魔教的旁支,詭秘莫測,甚至連其所在之地,一樣罕有人知。魔功另闢蹊徑,觀乎畢夜驚和烈日炎的身手,派中其他各人,當亦有驚人絕藝。據說陰癸派的現任掌門厲工,當年為無上宗師令東來所敗,覓地潛修魔功,若今次引得他前來,加上派中其他高手,傳鷹處境,就非是險惡所能形容了。 官捷續道:「白刃天的師傅邪王曆沖亦在來此途上,傳鷹此戰,縱使勝出,怕也難逃此等惡魔毒手。」說到這裡,突然大口喘氣。 向無蹤思緒混亂,這曆沖是黑道的有數人物,極不好惹,與其落到他們手中,傳鷹倒不如轟轟烈烈戰死于蒙赤行手下,反而好過得多。 官捷全身一陣痙攣。 向無蹤見他口唇急動,似還有話要說,連忙低頭下去。 官捷以低不可聞的聲音道:「無蹤,換了是另一個時代,我們或可成為知交朋友。」頭一側,斷氣死去。 向無蹤站直身子,心中毫無得報大仇的歡欣。 *** 七月十日 各地武林人物,開始從四面八方湧入杭州,這一戰成為了江湖上最重要的頭等大事,代表了漢蒙兩方的聲譽,假設任何一方戰敗,勢難再抬起頭來。 傳鷹卻似在空氣中消失了,無論各方面的人怎麼努力,都找不到他的蹤影。 離七月十五日決鬥,還有五日。 七月十日晚。 蒙古總指揮使卓和的大宅,燈火通明。 大廳的正中,卓和穩坐主位。右邊一排盡是赤紮力、程載哀、崔山鏡等蒙古領導人物。 左方一排則坐了十多個形狀怪異的男女。 為首是一個長髮垂肩的男子,此人面色紫紅,皮膚滑如嬰兒,雙目威棱電閃,白衣如雪,身材瘦削,卻骨格極大,頗有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,只其威勢便知是難惹之極的人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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