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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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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漢飛離座起身,在大廳中間負手來回踱步,眾人心急知道蒙古大汗密函的內容,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。 思漢飛道:「國師弟子鐵顏,于昨日把國師身穿的紅袍,送回大汗。」 眾人錯愕之極,對八師巴這一舉動,百思不得其解。思漢飛續道:「鐵顏帶來了幾句口訊給大汗,就是國師等待了六十年的日子,已經來臨,所有俗世之事,一刀斬斷。」 眾人默然無語。 事情變化之離奇,超乎常理,這八師巴一向行事出人意表,卻處處露出智慧的極峰,雖然今次在不明不白下,拂袖而去,眾人估計必有深義。 畢夜驚首次出聲道:「國師可能是因戰果不利,致有此舉。」 眾蒙人及色目人紛紛反對,要知國師八師巴在他們心目中便如天神,豈有失敗的可能。 思漢飛道:「鐵顏告訴大汗國師親自出戰傳鷹,他和宋天南兩人在二十裡外的一個小山頭遵照國師的指令等候,直至七日後的一個晚上,才見他出現,神采飛揚,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歡欣,把紅袍交給他們後,囑咐了幾句,便飄然而去,一點也沒有透露勝敗的情況。」 卓和道:「這就奇怪,據我們所得資料,傳鷹三日前在長江出現過一次,瞬即失去影蹤,顯然並沒有被殺,國師與他的一戰,誰勝誰負,耐人尋味。」 思漢飛道:「個中玄虛,現在不必追究,最緊要的是搏殺傳鷹此子。卓指揮由你指派人手,組成一隊最強勁的隊伍,掌握到他的行蹤後,便需不擇手段,務求將他格殺當場。另一方面,我們亦要進行籌備已久的『雷霆行動』,給予眾叛逆嚴重打擊,務使他們潰不成軍。」 這思漢飛不愧大將之風,幾句話再次把眾手下的士氣提高了不少。 思漢飛續道:「各位養精蓄銳,務求一擊成功,將來論功行賞,決不食言。」 眾人散去。 這時廳內剩下思漢飛和卓和。目下蒙古在杭的最高決策階層。 思漢飛陷入沉思裡,卓和在旁耐心等候。 思漢飛道:「蒙赤行將在本月十五日趕來此地。」 卓和全身一震,目定口呆,蒙赤行在他們心目中,不啻天上魔神,兼且一向獨來獨往,即使蒙古大汗,也不敢對他有絲毫約束。 思漢飛道:「大汗使人把國師的紅袍送到他處,他問明一切後,仰天狂笑起來,同時又流出眼淚,跟著告訴來使,說他將會在七月十五日搏殺傳鷹於長街之上。」 卓和心神皆震,那一戰必將在江湖上千古流傳。 思漢飛道:「所以我們定要在蒙赤行之前取得傳鷹首級,否則我們在大汗前,焉還有容身之地。」 *** 杭州城南的一所小房子裡。 向無蹤不安地來回踱步,神態有點兒不耐煩,一副等待的神情。 屋外傳來彈甲的聲音,三長一短。 向無蹤立時精神奕奕,滿臉歡喜。 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,從窗戶穿了進來,毫不等待,乳燕投懷般撲進了向無蹤的懷裡。 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,熱吻起來。 良久,那美麗的少婦抬起俏臉,竟然是當日向無蹤仗義出手從烈日炎的魔爪下救出的許夫人。 許夫人道:「無蹤,你清減了。」 向無蹤道:「衣帶漸寬終不悔。」 這一句接著是「為伊消得人憔悴」,向無蹤精通文學,借此以喻自己此心不二。 許夫人俏臉發光,在愛情的滋潤下,散發驚人的豔態,這許夫人身為飛鳳幫的副幫主,芳齡雖已二十五,還是未嫁之身,原名許傲菊,卻自稱為許夫人。 許夫人道:「無蹤,我很擔心,形勢對我方甚為不利。」 向無蹤道:「難道我們又折損了很多人手嗎?」 許夫人道:「不是,所以我們才覺得大為不利。因為蒙人掌握實權的一班人,除了幾個有限的漢人外,清一色是蒙人、色目人和其他西域人,我們的情報網幾乎完全不能打入這內圍的圈子。反觀我們,各家各派的人也有,品流複雜,誰也不敢保證誰不會因要保障龐大的親族財產,甘作鷹犬。就這樣比較敵我形勢,我們實處於有敗無勝的局面。」 聽了許夫人所說的這番話,向無蹤幾乎立刻升起官捷的面容,此人正符合許夫人所說的,有龐大的親族和財產需他保護,而且此人之所以能積功至複尊旗的副幫主,全仗消息靈通,屢屢立功,既然漢人這樣難打入蒙人的權力中心,消息又是從甚麼管道而來,不問而知內中定有原委,向無蹤決定要仔細調查。 許夫人見向無蹤陷入沉思裡,續道:「就是因為那次我們除了遇伏外,再沒有其他事故發生,這才顯得事情有點不妥,蒙人必是待最有利的時間,才一舉攻破我們。」 其實她還懵然不知,卓和指揮的『雷霆行動』,已于當夜的子時開始,情況萬分緊張。 向無蹤雙手一緊,把許夫人豐滿的肉體緊摟向自己,鼻子同時貪婪地嗅吸許夫人身體發出來的女性幽香,似乎生怕這使自己刻骨銘心的可人兒,一不小心便會隨時失去,真想和她立即遠走高飛,那管他國仇家恨,可是他深悉自己決不會這樣幹,無奈地歎了一口氣。 許夫人俏面緋紅,呼吸急促,不堪肉體接觸的刺激,激發起原始的春情,在這漆黑的平房裡,一時間春色無邊。 像他們這等久曆人事的男女,思想都傾向實質的收穫,所以幾乎一是沒有動情,否則都必是肉欲的關係,尤其是在這朝不保夕的亂世,情況尤甚。 許夫人離開了向無蹤,已是次日的清晨,她不敢展開身形,以平常的腳步,走回自己隱跡的平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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