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6 | 上頁 下頁
六二


  符太將接天轟斜托肩膊處,看著龍鷹,眼尾不瞥淩岸半眼。

  龍鷹悠然道:「這位兄台高姓大名?」

  檀霸、年平生等一眾二張隨員,無不現出驚疑之色,像首次認識淩岸般在打量他。

  有綽號給你叫的,就是「沒影子」,連影子都沒有的人,肯定乃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,就像當年的「影子刺客」楊虛彥,名氣雖大,見過他的卻沒多少個人。淩岸當是以另一個身份在集仙殿出入,扮作二張其中一個普通不過的隨員,還瞞著其他人,如此才可解釋淩岸其他同僚此際的反應。

  淩岸確是不凡,不露絲毫懼色,迎上龍鷹的目光,不亢不卑的答道:「鄙人是不足以令鷹爺掛齒的小人物,但卻因有任命在身,須得敝主點頭,方可向鷹爺報上名字。」

  聽他這麼說,李多祚等均感龍鷹非是無的放矢,因此人對答得體,將燙手熱山芋交回二張兩兄弟處,等於將雙方的命運掛鉤,龍鷹若要對付他,先要對付二張。

  直至此刻,大部分人仍未曉得因何事起爭端。

  符太陰惻惻的笑道:「鷹爺厲害,竟連這位仁兄曾溜了去方便,致怠忽職守的事也一清二楚。」

  人人知他說笑,卻沒法笑出來。

  二張臉色一變再變。

  張易之乾咳一聲,道:「鷹爺可否看在我們兩兄弟的情面上,多多包涵?」

  龍鷹歎道:「龍某是為恒國公和鄴國公好,怕你們給人害了,仍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。藉口去方便,竟潛入殿偷聽聖上和龍某的對話,是否罪該萬死?只是牽連恒國公和鄴國公,已死罪難饒。」

  淩岸木無表情,不為龍鷹的指責動容。際此非常時刻,精神不露絲毫波蕩,此人修養之深,已臻驚世駭俗的地步。

  塞外魔門,高手輩出,實力深不見底。

  張昌宗沉不住氣的道:「鷹爺的指責非常嚴重,未知有何真憑實據?」

  符太令二張一方所有人非常討厭的聲音再度響起來,懶洋洋、沒好氣的道:「若鷹爺要殺個人,次次須先提供真憑實據,早曝屍大漠。不過!各鄉各例,處處不同,我也奉勸鷹爺一句,須將就點,來個先斬後奏如何?」

  二張聽到最後一句,知被愚弄,怒視符太。

  除淩岸外,二張眾隨的手全按到腰掛的刀把劍柄去,二張一聲令下,保證他們毫不猶豫動手,檀霸臉現殺氣騰騰的笑容。

  劍拔弩張。

  龍鷹罵道:「太少口不擇言,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?竟敢耍我。」

  接著向二張道:「我的確是為恒國公和鄴國公著想,請兩位平心靜氣,聽我龍鷹說幾句話。」

  二張的注意力回到他處,龍鷹好整以暇的道:「任何東西均可隱瞞,獨武功瞞無可瞞。這位仁兄表面的身份是『沒影子』淩岸,可是誰見過淩岸的真面目,怎知淩岸是否早給他幹掉,再冒充淩岸來歸附兩位?」

  眾人終曉得這個表面平平無奇者,竟然是大名震北方的「沒影子」淩岸,看二張的表情,知龍鷹所言屬實,絕非隨便冤枉人,硬要和二張過不去,龍鷹至少曉得二張瞞著檀霸等人的秘密。

  淩岸身份揭露,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,冷然道:「士可殺,不可辱,鷹爺如無實據,勿要含血噴人。」

  李多祚用神打量淩岸,沉聲道:「此事可大可小,若然屬實,等若宮城出現保安上的漏洞,可危及聖上,故須從嚴處理。依鷹爺估計,淩兄出身何家何派?」

  在禁軍將領裡,以他的資歷地位最高,此時此地,數他最有發言的資格。他是明幫龍鷹,以「女帝」壓著二張,如二張敢輕舉妄動,給當場格殺就是咎由自取。

  龍鷹猜眼前的淩岸是冒充的,純屬憑空想像,卻非常合理。淩岸成名近二十年,除非台勒虛雲能未卜先知,怎可能在二十年前部署了淩岸混進二張集團的事,且那時二張尚未「入宮」。

  「房州事件」後,大江聯全面入侵神都,楊清仁、妲瑪和洞玄子空前成功,分別打入李氏宗族、太子集團和武氏子弟的核心去,當然不會忽略二張集團,成果就是「東宮慘案」。以「李代桃僵」之法,殺淩岸後以人頂替混入二張集團,乃最具效益的方便捷徑。可憐真正的淩岸,死了仍要做其糊塗鬼。

  張易之神色凝重,張昌宗則忿忿不平,一副要和龍鷹入殿由「女帝」還他們兩兄弟一個公道的款兒。

  淩岸仍想抗辯,田歸道喝道:「真金豈懼洪爐火!聽鷹爺說。」

  他是「女帝」指定在玄武門值勤的禁衛指揮,對宮城的保安擁有決定權,二張亦無權干涉。

 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:「勿問我怎會知道,如果我沒有看錯,此人出身魔門陰癸派,精擅『天魔大法』,不信……」

  話猶未已,「淩岸」動了。

  驚呼四起。

  一股以「淩岸」為中心的陰寒之氣,倏地擴散,本站于他前方的幾個同僚,立告東歪西跌,混亂漣漪般擴散。

  同一時間,他往後抽身退走,迅似鬼魅。

  龍鷹既喜又驚。

  喜的是心戰成功,逼得「淩岸」露出底細,驚的是此人的「天魔功」在他估計之上,其身法更是出類拔萃,即使勝不過真正的「沒影子」,至少可與之並駕齊驅,至厲害是當他發動「天魔場」的一刻,竟高明至切斷自己對他的氣機,令龍鷹慢上一線。看到他從懷裡掏出「天遁神抓」般的工具,更是心叫糟糕。

  整個宮城的防衛,對外而非對內,如讓他逸出武成殿的範圍,又有索鉤之助,龍鷹亦沒有十足把握追得上他。

  腳底發勁,龍鷹彈空而去,投往退至離他二十丈外時「淩岸」,以其高速,可在龍鷹趕至前,逸出龍鷹三十丈的彈射極限。

  符太動了。

  他先將扛在肩頭的接天轟拋往高空,翻滾著落往龍鷹的前方,然後斜沖往疾退著的「淩岸」,兩手朝他隔空探抓。

  李多祚狂喝道:「截著他!」

  守在武成殿和長生殿間十多個禁衛持戈執戟的布成陣勢,不過眼力高明者,均瞧出禁衛們因位置關係,瞧不見他手裡拿著的鉤索,沒法因應做出有效的攔阻。

  二張一方全體呆在當場,感覺窩囊,沒法作出適當的反應,因根本不曉得怎樣反應方能切合情況?

  田歸道、李鋒同時追去,遲卻一步,落後符太之後。

  就在眼看「淩岸」得逞的一刻,只有龍鷹明白的奇跡出現在眾人眼下,「淩岸」竟無緣無故的身形一窒,速度減緩。

  「鏘!」

  龍鷹與接天轟合而為一,化作漫天光影,氣機重新鎖定「淩岸」,從天空猛撞向仍往後退的敵人。

  「淩岸」首次現出驚惶之色,來不及收回索鉤,就那麼當暗器的射向龍鷹,另一手拔出腰刀,卻已先機盡失。

  「淩岸」的頭顱飛上半空。龍鷹全力出手,對方慌惶應戰,接天轟又是攻堅神器,奇兵裡的奇兵,連串密集的兵器交擊聲後,光影斂去,重現龍鷹偉岸的身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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