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6 | 上頁 下頁 |
| 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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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遽的蹄聲在後面遠處響起,迅速接近。 龍鷹暗叫謝天謝地,裝作嚇了一跳的別首後望。 霜蕎睜開眼睛,一對秀眸現出茫然之色。 龍鷹豈有理會她的閒情,透過後窗,似驚弓之鳥般的嚷道:「又是羽林軍。」 霜蕎瞥一眼後,現出不解神色,罵道:「勿大驚小怪,是城衛。」 龍鷹怎不曉得,何況領頭的是陸石夫,心中叫好,正要來個魔種式的傳音入密,著陸石夫為自己解圍,見陸石夫打出收緩馬速的手勢,顯是沖著自己而來,知機的收口。 「停車!」 禦者不待霜蕎吩咐,收韁勒馬,車子停往路旁。 霜蕎扯他衣袖,嬌羞的道:「不要去!」 龍鷹尚是首次得睹她含羞答答的風韻,出現在姿容高雅的成熟美女如她的身上,有高度的誘惑力,比對著霜蕎一向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,等若明著暗示願以身奉君,雖曉得她在弄虛作假,可是七分假裡怎都有幾分是真的,瞧得龍鷹心中一熱。 眾城衛齊聲吆喝,在馬車前後停下來。 龍鷹給喝得「清醒」過來,暗呼厲害。 這麼看,霜蕎為「軟禁」他,抱著不惜犧牲之心,由此可斷定台勒虛雲的陰謀正面臨關鍵的一刻,不容有失。更生出感覺,台勒虛雲養傷之地,就在神都,讓他可在暗裡操縱大局。只有台勒虛雲,可令霜蕎拋開對沈香雪的顧忌,與「範輕舟」發生肉體的關係。 正因這個想法,他判斷出有台勒虛雲在暗裡主持大局。 女帝召「範輕舟」入宮見面,事前沒人知曉,屬突發事件。假如女帝斬了「范輕舟」,人人清楚明白發生了什麼事,現在「範輕舟」夷然無損的放出來,立成掌握女帝想法心意的最重要線索。在那半個時辰內,女帝說的每一句話,胖公公與女帝的對答,際此風聲鶴唳、風雨飄搖的時刻,頓成掌握真正情況的關鍵。 假設女帝廢李顯的謠言是由大江聯一手炮製,那大江聯勢將不惜一切、千方百計保著此惡毒謠言,不讓任何人揭破,而在目前的情況裡,「範輕舟」極有可能成為可揭破謠言的人。 大江聯是個不同派系的聯盟。塞外魔門、香家和玉女宗各有山頭,惟有台勒虛雲能駕馭一切,統攬全域,迅速動員,以應付像「範輕舟」般的突變,惟有他,方可指令霜蕎以「非常手段」來應付「範輕舟」。 龍鷹敢肯定能全盤掌握陰謀者,只台勒虛雲的策劃者和洞玄子的執行者兩人,其他領袖如楊清仁、無瑕和香霸,是略知梗概,不可能清楚個中細節,這從香霸須問洞玄子有關的事,證實陰謀保密的程度。故而惟台勒虛雲,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,該採取哪一種應對的手段,並有能力付諸實行,包括令霜蕎犧牲色相。 龍鷹湊近霜蕎,香她臉蛋,然後邊親她的耳朵,邊道:「避得一時,避不得一輩子,除了聖神皇帝外,我範輕舟怕過誰來?」 陸石夫策馬到車旁,報上官職名字,道:「范爺和都姑娘請恕末將打擾之罪,末將是受人之托,求范爺移駕一見,兩位多多包涵。」 他的話含有濃烈的江湖口吻,表面說得客氣,骨子裡卻有不到你不遵從的味兒。 在霜蕎反應前,龍鷹哈哈笑道:「副統領有令,範某豈放不從。」 不理會霜蕎,推門下車。 一路上,龍鷹和陸石夫沒有私下說話的機會,直至十多騎馳入接近伊水的一所宅院,龍鷹從讓出來予他策乘的駿馬踏鐙著地,仍沒法交換半句,因易天南從門階迎下來,挽著他進去。 穿過前進廳堂,易天南低聲道:「這是老夫的宅院,借出來讓張柬之張相密晤范兄之用,情況危急,有些事顧不得那麼多了。」 龍鷹心中暗喜,眼前是個可闢謠的天賜良機,如何拿捏,還看自己,卻絕不能錯過,否則良機一去不返。 純以實力和影響力論,張柬之掌握著的,遠過楊清仁、武三思、韋妃、宇文朔和二張,只有他能動員所有支持李顯朝內朝外的力量,囊括了大部分文官武將,代替了以前國老狄仁傑的地位。 如易天南,除張柬之外,誰使得動他? 龍鷹受寵若驚的道:「竟然是張相,什麼事如此關係重大的?」 易天南把他扯得止步停下,懇切的道:「聖上使人將你抓到上陽宮去,破例在禦書房見沒官職在身的人,又有胖公公在旁,張相獲悉後立即召老夫去說話,因曉得是由老夫安排范兄弟在神都的宿處。范兄弟雖囑老夫保密,但怎可瞞張相,當清楚范兄弟與鷹爺有淵源,張相即猜聖上定不會為難你,所以只要范兄弟能從宮內活著走出來,等若證明范兄弟所言屬實,並教老夫設法找范兄弟來見上一面。豈知范兄弟後腳走,老夫的前腳才到,失諸交臂,情急下連忙知會在神都最有辦法的陸石夫,請他仗義幫忙,幸好終找到范兄弟。」 兩、三天的變化可以這麼大,此時的易天南有求于他,兄弟前兄弟後的叫著。同時提醒自己,天下間沒有守密這回事,或許只存在于生死與共的戰友之間。說出去的就非秘密,像易天南般,理所當然認為對某些人不用隱瞞。 易天南為他省去不少唇舌,且發生在見女帝前。 易天南又道:「事關重大,范兄弟定要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」 張柬之和易天南一方對「範輕舟」另眼相看,其中一個主因是他助李裹兒組成郡主隊,公然對抗二張。 這個行動具兩方面的意義。 第一個意義是「範輕舟」絕非二張的人,支持的是東宮,既然是與張柬之一方的主敵二張作對,已是雙方能合作的基礎。 第二個意義乃「範輕舟」為獨立自主者,不用仰武三思或北幫的鼻息行事,有自己的主張,而符太肯加入郡主隊,胖公公讓郡主隊的外來人成員到國庫選鞠杖,實在證明了「範輕舟」與龍鷹有一定的關係。 在此事的看法上,因著胸中所悉,台勒虛雲和張柬之一暗一明,分屬不同黨派的最高領袖,存在很大的落差。 張柬之對「範輕舟」沒有先入為主的定見,亦曉得不為台勒虛雲所知的事實,純從來龍去脈作出對「範輕舟」的判斷。 一切從黑齒常之被大江聯成功刺殺說起,張柬之清楚女帝的震怒,又多少曉得龍鷹受命對付大江聯的情況,後來龍鷹千山萬水將池上樓送返神都,張柬之也是知情者,所以當從易天南處曉得「範輕舟」竟敢教易天南向萬仞雨引證其說話的真偽,立即曉得「範輕舟」大不簡單,到「範輕舟」毫髮無損的踏出禦書房,哪還不有悟於心。 在神都,任何一個決定,每個行動,背後均有著複雜至令人難以相信的思量考慮,沒有事情不帶政治後果。 龍鷹保證道:「龍頭放心,輕舟曉得怎辦了。」 易天南老懷大慰,欣然道:「輕舟沒有令老夫失望,比起上來,與北幫做點小生意,小事之至。」 確是老江湖,于此節骨眼的一刻,將他們間的障礙一筆勾銷,以之作為對「範輕舟」知無不言的回報。權衡輕重下,與北幫的勾結變得微不足道。 易天南又道:「我們到內進去,不要讓張相他們久等了。」 領「範輕舟」繼續深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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