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5 | 上頁 下頁
一〇〇


  龍鷹正容道:「龍頭須先答應我。」

  易天南與他對望一陣子後,點頭道:「我一向少和顯揚接觸,既然可對他老爹陶宏說,便不成問題。」

  龍鷹又道:「朝臣方面,只可以告訴張柬之張相一人。」

  易天南完全沒法隱藏心內的震駭,難以置信的瞪著他。

  龍鷹是不得不因應形勢,調整策略。說服易天南,等於說服陶宏,至重要是不讓洛陽幫和黃河幫成為受害者。

  如果昨天未得李顯「隆重接待」,令易天南有顧忌,現在不論費多少唇舌,仍難說動他。牽涉幫會的利益和存亡時,通常是沒得商討的。

  龍鷹遂將向宇文朔和獨孤倩然說的那番話,稍加改動說將出來,特別強調桂有為是這個對付大江聯的計畫和行動參與者之一,故不得不奉命守密,然後總結道:「這是一場敵我交鋒角力、秘而不宣的激烈戰爭,戰場無影無形,卻有一明顯趨勢,是漸向神都轉移。任何一個最近在神都崛起的人物,也有屬大江聯的可能。少幫主的問題,是我不信任他的新夫人。」

  最後一句直敲進易天南的心窩去。

  以萬仞雨和易天南的關係,萬仞雨又清楚易天南與陶宏的交情,不可能不將對柳宛真的懷疑告之,希望易天南加入勸說,故此易天南對「範輕舟」關於柳宛真的看法,有特別的感覺。

  易天南沉吟片刻,道:「那田上淵會否是大江聯的妖人?」

  龍鷹心忖要說服眼前精明的老江湖難度極高,幸好萬仞雨回來後,當易天南問及時,可進一步證實「範輕舟」所言不虛。

  想到萬仞雨,心情立變沉重,怎會沒半點消息的?

  龍鷹實話實說,道:「暫時看不到兩者間有任何關係,小弟和田上淵是互相利用,個中情況異常複雜,但終有一天龍頭會明白輕舟的苦衷。」

  易天南淡淡道:「輕舟這樣說,是教老夫勿追問下去,對嗎?」

  龍鷹倏地發覺自己整套說法,有一個很大的漏洞,難怪當日在牧場沒法說服宇文朔,現在也不能達穩住易天南之功,連忙補救,壓低聲音道:「小弟雖然是行動的執行者,出面和大江聯周旋的人,可是背後真正策劃的是鷹爺,亦因此桂幫主和軍方對我這個大江聯的頭號仇家,支持上不遺餘力,輕舟更是沒得選擇,走上一條沒法掉頭的路。」

  易天南雙目射出銳利的神色,平靜的道:「輕舟可知老夫和鷹爺的關係?」

  龍鷹道:「當然清楚,否則不會陳述情況,免致打草驚蛇,萬爺亦曉得我這個人,龍頭可向他印證我剛說出來的話。」

  易天南容色轉緩,略一頷首,有點自言自語的道:「仞雨到哪裡去了?」

  龍鷹道:「萬爺到了陽曲找國老出山。」

  易天南一震朝他瞧來,大為錯愕。

  龍鷹道:「此事得聖上同意,是絕不可洩露的秘密,包括陶宏在內。」

  易天南再瞪他好一陣子,方找回聲音說話,沉聲道:「老夫開始感到輕舟非是一派胡言。老夫有個請求,輕舟勿要拒絕。」

  龍鷹確有心擺平黃河幫和洛陽幫,以免橫生枝節,避免衝突,更不願見他們因自己而受打擊損害。

  返回神都不過三天,可是他已感受到神都與前有異,各大勢力蠢蠢欲動,暗鬥愈趨表面化,最明顯的是宇文破初遇他時的態度,明顯加入了「宇文朔」的因素,充滿敵意。

  黃河幫和洛陽幫更像扯滿繃緊的弓弦,一觸即發。

  誠懇的道:「龍頭賜示。」

  易天南道:「老夫想安排輕舟和陶宏見個面,由你親自解釋對柳宛真的懷疑,屆時只我在場,沒有第四個人,會做足保密工夫。」

  龍鷹道:「龍頭的要求合情合理,如輕舟連這個都辦不到,怎向萬爺交代?」

  接著沉聲道:「依輕舟和大江聯交手的經驗,且有池上樓的前車之鑒,如柳宛真確是大江聯施的美人計,那陶老幫主將是大江聯行刺的頭號目標,老幫主有何不測,等若有半個黃河幫落入了大江聯的袋子裡去。」

  易天南霍地立起,道:「輕舟說得對,老夫現在立即去警告老陶。」

  龍鷹放下心內其中一個重擔,知至少暫時紓緩了和易天南的緊張關係。

  剛送易天南出門,店夥來報,都鳳的馬車在門外恭候。

  龍鷹有什麼可以說的,乖乖上車,坐到霜蕎身旁去。

  馬車駛離日安居。

  嗅著她熟悉的氣味,竟生出親切感,龍鷹心中警惕,提醒自己她是敵人,昨天還以陰招害他,縱然奸計不是出自她,她卻為出手的人。挨過去擠擠她香肩,笑道:「為何不說話?」

  霜蕎大概習慣了給他討便宜,仍目注窗外街景,無動於衷似的,香唇輕吐道:「昨天累我等足一個時辰,然後有人告訴我范爺你到了內苑和太子、梁王風流快活,該說話的是欠我一個解釋的范爺,對吧!」

  龍鷹老懷暗快,笑嘻嘻道:「當然!當然!昨天是一入宮門深如海,身不由己。說起來真要感謝都大家,原來太子對天竺的瑜伽很感興趣,問小弟天竺神僧有否傳我這方面的異術,於是小弟來個即場示範,大得太子歡心,怎都不肯放小弟去與都大家相會。不過小弟人雖在宮內,心卻是向著都大家的。」

  霜蕎滿臉嬌嗔的朝他狠瞪,罵道:「這個時候仍要插科打渾,滿嘴謊言。示範要從早示範到入黑嗎?今早我給郡主抓了去,她說太子安排你到內苑倒頭大睡,究竟發生過什麼事?」

  龍鷹拍額道:「示範當然不需三天三夜那麼長的時間,可是示範乃費力的苦差,事後休息足夠方可重新做人。哈!真古怪!都大家理該因太子和小弟相處得融洽而高興,現在竟一副大興問罪之師的俏樣兒。哈!都大家生氣時特別有韻味風情,瞧得小弟食指大動。」

  霜蕎沒好氣地橫他一眼,也有點語塞,再沒法發作下去。

  龍鷹大嘴湊到離她粉紅嫩滑的臉蛋兩寸的距離,嬉皮笑臉的道:「親個嘴,當為致歉。」

  馬車又開始左轉掉頭。

  嚇得龍鷹坐直身軀,駭然道:「不是又要到東宮去吧!」

  霜蕎回嗔作喜,發出銀鈴般的嬌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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