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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


  §第十三卷 第十七章 鬥智鬥力

  草窩子歡聲雷動。

  安樂郡主李裹兒在撼天震地的喝彩打氣聲中,先拔頭籌,將彩色繽紛的馬球送進北球門的門洞裡去。

  此籌得來不易,牧場隊抱著送禮的心情,趁機熱身,將防線移後,當前鋒的穆飛和商豫幾不過中線。穆飛還回防守球門,擋了四次攻門球,到最後放李裹兒一馬,不露形跡的讓她將球兒打進門洞去,一杖入網。

  柳正和陶文楷全域緊纏楊清仁,商雄一、梁石中伺候獨孤倩然,逼得他們不住喂球給中間的李裹兒,李裹兒則要不住把球兒送返後方的宇文朔,每當她這麼做時,宇文朔重新組織新一輪的攻勢。

  北球場上敵我賽騎飛馳,杖起杖落,草屑飛揚,塵土卷天,戰況緊湊激烈,看得人人如癡如醉,沒想過這麼精彩好看。

  商豫成為最活躍的女將,對宇文朔造成一定的壓力,令他不敢冒進,只能在中央的位置觀顧全局,不離中線二十丈。

  乾舜和宇文愚推進至離中線三十丈的位置,前者試過兩次越中線助攻,後者投閒置散,未碰過馬球。

  論杖法,牧場隊當然及不上關中隊中的宇文朔、楊清仁、獨孤倩然和乾舜四人,可是在馬術和整體配合,卻在關中隊之上而不在其下。穆飛和商豫在龍鷹全力栽培下,已非吳下阿蒙,至少可在馬球場上與宇文朔、楊清仁之輩爭一日之短長。加上龍鷹為他們厘定清晰可行的球略,故整隊人一旦盡去畏怯之心,立將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,充盈爆炸性的動力,遠超以前的水準。

  尤有利者,是不論嘉賓有多少人,仍屬觀賽者的小部分,每當牧場隊員有精彩表現,牧場人的呐喊彩聲叫得震天價響,為其打氣,隨大人來觀賽的孩童最是賣力,雖影響不了宇文朔等心志堅剛如岩石者,但對牧場隊的隊員卻是莫大的鼓舞。

  李裹兒要打了三十多杖,跑遍整個北半場,累得她香汗淋漓,方成功擊球入門,可想見爭持的激烈。

  當球兒入洞的一刻,龍鷹乘機向在球門前勒馬收韁的李裹兒大聲恭賀,卻惹得她嗤之以鼻,一臉不屑的掉轉馬頭,凱旋而去。

  龍鷹討個沒趣,絲毫不以為意,離開球門,沿場邊朝商月令唱籌台的方向走去,聽著商月令以她迷死人的聲音,唱出籌數。

  東面藍色的二十七枝籌旗,被拔去一枝。所有拔旗執球的差事,全由十多個十二、十三歲的牧場小男孩和小女孩擔當,不知多麼興奮神氣。

  龍鷹故意不與穆飛等有眼神接觸,不予他們任何提示,由得他們自行應付敵隊。因為任何指令,均令他們存有得失之心,有害無益。

  獨孤倩然和楊清仁一左一右擁著趾高氣揚的李裹兒,並騎馳返南場,其他宇文朔等迎前恭賀。

  穆飛等策騎聚到一塊兒,由穆飛這個當然領袖指示下一場的戰術。

  楊清仁趁勢馳開,與宇文朔往一邊走,好私下說話。

  龍鷹豎起耳朵運功竊聽,此為難得機會,可摸清楚兩人目前的關係。

  楊清仁在馬背上道:「我們是有點輕敵了,範輕舟雖沒立即落場比賽,卻與有份參賽沒有分別,還以無形抗我們的有形,他可在局與局間換出陶文楷或梁石中的其中之一,對我們有很大的威脅。」

  宇文朔此時迎上來,任得李裹兒「吱吱喳喳」的和閨友甚或未來嫂子獨孤倩然說密話,乾舜則從稍遠處緩騎而至。

  牧場隊的有策有略,戰意如虹,敲響各人心中的警號。

  龍鷹暗贊楊清仁,確是聰明的傢伙,不過任他智慧齊天,因不曉得面對的是「龍鷹」,故而不曉得面對的是什麼,在猜測上出現落差。縱然知他是龍鷹,相信他是「邪帝」又如何,楊清仁永遠不明白「道心種魔大法」。

  他們聚首商議的位置在南場的西界處,離龍鷹逾九十丈,兼之整個草窩子不論男女老幼,莫不情緒高漲,議論紛紛,怎想得到有人可於這樣喧鬧的情況裡,在近百丈處聽個一句不漏。

  宇文愚甫抵兩人馬前,立即道:「可否留至取得此局餘下兩籌後,方讓回他們一籌?」

  宇文朔和楊清仁該想過同一的問題,就是立即狠狠打擊,壓下牧場隊的氣勢,但都沒說出口來,怕的是贏得比賽,輸了風度。且不可像上仗對嶺南隊般擺明車馬的去送禮,須輸得無痕無跡,免致李裹兒察覺所得之籌是對方故意相贈。

  牧場隊輸得有多麼好,他們至少要輸得同樣漂亮,在此事上雙方是通力合作。

  乾舜到了,插口道:「范輕舟的智謀不容少覷,完全掌握了我們的破綻弱點,牧場隊也實在打得好,第三籌我們是不容有失。」

  宇文朔、楊清仁點頭同意。

  乾舜這麼說,等若否定宇文愚的提議,只在沒直接反對,保著宇文愚的顏面。包括宇文愚在內,誰都曉得禮尚往來,必須在接著的一局回贈,方合乎禮節。

  乾舜最後一句道出了各人最大的憂慮,就是第三籌絕不可失,輸掉首局。

  情況異常微妙。

  依賽規,球隊只能於局與局間換人。

  換過不是安樂郡主李裹兒,宇文朔要換便換,換入的是更合適者便成,不會有人怪責他。但李裹兒並非一般人,如在失掉一局的情況下換走她,令她感到自己乃此局致敗的原因,老羞成怒下,不對宇文朔恨之入骨方不合理,誰不清楚她是縱壞了的刁蠻郡主。

  所以惟有在贏得首局的美好形勢下,才可讓她光光榮榮地急流勇退。

  令關中隊頭痛的問題隨之而來。

  李裹兒正是他們無從補救的破綻弱點,兼之牧場隊不久前和她在准決賽碰頭交手,深悉刁蠻郡主的虛實,只要頂得住關中隊首輪狂攻猛打,可打開李裹兒這個缺口,全面反擊,此籌花落誰家,誰敢作出定論。

  如輸掉此籌,至少須讓李裹兒多打一局,也被她將整隊的實力扯低了,雙方的強弱之勢更趨接近。

  不論戰爭或比賽,士氣高低為勝敗關鍵,如今是彼長我消,令本是信心十足的關中隊,遇上難題。

  龍鷹輕描淡寫,看似隨意的一著,頓令關中隊陷入困境。他的靈機來自宇文朔讓嶺南隊先取頭籌的妙著,以彼之道,還治其身,卻因李裹兒的特殊情況,發揮更大的效果。

  「當!」

  美麗的場主敲響唱籌臺上的大銅鐘,著雙方人馬繼續下一籌的爭奪戰。

  龍鷹此時來到唱等台下側,惹得在看臺上的老傢伙們和霜蕎等人,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去,偏無可奈何,因他仍穿著藍色球衣背心,是有資格下場比賽的後備員,可像其他工作人員般留在草坡和賽場間的位置。

  如他真的是「範輕舟」,又不曉得「宋問」是商月令,他現在借機接近動人的場主,是「欲彰彌蓋」,最合情理。

  正是在這樣的情勢下,龍鷹掌握機會,在離開牧場前公然和場主「暗通款曲」,爽至極點。

  龍鷹施禮後約束聲音道:「都鳳有說小弟的是非嗎?」

  楊清仁、獨孤倩然和李裹兒三人的目光朝他們投來,楊清仁肯定在心裡咯血。

  商月令回復了場主慵懶自若的形態,漫不經意地瞥他一眼,頷首為禮,無可無不可的道:「給嚇了一跳,想不通呵!現在終於明白,夫君確有鬼神莫測之機。沒時間哩!」

  馬球場風雲再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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