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4 | 上頁 下頁 |
六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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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飛知他在為自己開脫,抬起頭來,理直氣壯的道:「因范先生壞我牧場規矩,惹起賓客的微言,穆飛為挽回我牧場聲譽,故糾集兄弟,希望可將范先生請離牧場。」 商遙道:「你曉得我們不怪罪范先生的原因嗎?」 穆飛道:「我不敢問。」 商月令轉向楊清仁道:「河間王是當事人,可以就這方面說上幾句嗎?」 楊清仁給她一雙美目注視,竟現出迷醉之色,然後勉強回復澄明,露出個充滿英雄氣魄和自信的笑容,從容道:「范兄當日在食堂確是因勢所逼,不得不反擊,事情發生得太快了,沒時間作周詳的考慮。」 接著目光投往龍鷹,道:「本王和范兄是新相識,不會故意為他說好話。」 又道:「穆飛雖然犯過,卻是情有可原,就像他在馬球場上為牧場的聲譽而戰,本王敢請場主格外開恩。」 這幾番話非常得體,且恰到好處,借機顯示出他泱泱大度,切合身份,除商月令無可無不可的模樣,其他人自宋明川以下都頷首點頭,表示同意。 龍鷹心忖不論楊清仁在被逼下為他說何好話,絕改變不了宋明川和商遙對「範輕舟」的看法,因牽涉的非只是犯規的問題,而是關乎到飛馬牧場高門世族的傳承。 當年寇仲和徐子陵到達牧場,肯定在商秀珣的芳心惹起漣漪,至乎掀起波濤,但始終難成好事,最後嫁與門當戶對的宋師道,正是基於門閥根深蒂固的想法和風尚。 要高門世族的人,去接受一個寒門之士,不論此人品格如何高尚,聲譽多麼好,但若論及婚娶,且是至高無上的場主,直至世族式微的今天,仍是絕不可能。 飛馬牧場自成一國,從未對外開放過,就像高門大族最後一座堅固的堡壘,守衛著門閥的制度和為之自豪的價值,絲毫不因外頭的風雨動搖。 飛馬牧場向被視為世族裡的世族,非是無因。 站在宋明川和商遙的立場,更不會接受像「範輕舟」那麼劣跡斑斑的一個人,所以曾在納他入新貴榜一事上,惹起激烈爭論。只商月令亦難獨排眾議,但因有桂有為撐「範輕舟」,遂險險過關。 但商月令亦沒想過龍鷹這般的「不爭氣」,初來乍到立即惹事生非,弄得牧場一眾天怒人怨,最後竟發展至上下聯手來逐其出境。 穆飛因不曉得「宋問」是商月令扮的,知其一不知其二,沒多大感覺。可是知情的宋明川和商遙則是有苦自己知,因楊清仁當著牧場的領導層正式為「範輕舟」開脫,他們再沒有逐走「範輕舟」的理由。 龍鷹暗贊商月令在處置眼前危機上手腕高明,揮灑自如。 商月令淡淡道:「就看在河間王的說話,只要在未來的兩場馬球賽上,穆飛你能保持長勝,此事作罷,否則你將再不是我牧場的人,並永遠不准再踏足牧場一步。」 穆飛全身劇震,龍鷹看不到他的表情,從其波動感覺到他心裡的震駭。 商遙失聲道:「場主!」 商月令若無其事的道:「如視我這個場主為無物,月令還當場主來幹什麼。我意已決,誰都不得在此事上說話。」 她輕描淡寫的說出來,但每句話均有萬斤之力,以迂回的方式警告宋明川和商遙兩大元老,若再有逾越,她會辭去場主之位。 商月令就像當年的商秀珣,才色雙絕,成為飛馬牧場的象徵和靈魂。 宋明川欲言又止,終不敢說出來。 楊清仁唇角逸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,淡然道:「本王謹在此預賀小飛旗開得勝,勇奪『少帥冠』。」 龍鷹嗅到危險的氣味,難道這個壞蛋看中了穆飛的人才武功,想收之為己用,那就先要在球場上擊敗牧場隊。單憑皇室隊的實力,顯然力有未逮,但因決戰可由進入決賽的隊伍邀其他各隊好手助陣,故賽果難料。 以商月令的才智,當然掌握個中玄機,仍敢以這個別開生面的懲罰加諸穆飛身上,皆因有他龍鷹此一妙著。 如龍鷹能成為最後決戰取勝的大功臣,或可將牧場上下人等對他的成見扭轉過來。宋明川和商遙反對商月令和自己結交的立場雖不會因而動搖,但至少會在對他的看法上轉為正面。 這是一種微妙的心態,穆飛的獲罪因他們而起,如穆飛被逐,他們亦無顏坐在目前的位置。 商月令縱橫捭闔,盡顯場主不容冒犯的威勢,難得是仍那麼慵慵懶懶,姿采醉人,讓龍鷹得睹她無比動人的另一面。 商月令向楊清仁微微淺笑,道:「河間王肯移駕來參加牧場的晨會……」 接著轉向仍跪在她前面的穆飛柔聲道:「還不出去!」 穆飛慌忙起立感恩,躬著身在龍鷹旁經過,直退往門外去。 商月令這才從容不迫向楊清仁續下去道:「解釋清楚與范先生的誤會,月令非常感激,也是敝場的榮幸。」 楊清仁深深的瞧著她,瀟灑的道:「是清仁的榮幸才對。可否容清仁冒昧說兩句話呢?」 說時看看仍立在中央的「範輕舟」,其意昭然若揭,就是有此人在,不方便說話。 宋明川開聲道:「田獵隊伍該已出發,我們和範生生誤會冰釋,老夫就代場主向范先生致以萬分歉意,同時更希望范先生能參與田獵,門外自有人領先生到場地去。請!」 又喝道:「小豫備馬,為范先生領路!」 即使商月令貴為場主,亦難在這情況下說別的話,否則便是不顧宋明川的顏面。 薑畢竟愈老愈辣。 龍鷹聳肩微笑,施禮告退,當然豎起耳朵施展凝聽,看楊清仁如何向美麗的場主展開第一波的愛情強攻。 退至門外的臺階,楊清仁的聲音響起道:「聽說商場主的閨閣知己,有蘇杭才女之稱的都小姐會來觀賞飛馬節的馬球決賽,未知本王能否得此榮幸,加入為都小姐而設的洗塵宴?本王和她曾有數面之緣。」 龍鷹恨得牙癢癢的,這奸鬼確懂謀詐之道,知直接約會商月令,可給她隨便找個藉口婉拒,令他失去打蛇隨棍上的機會,遂來個聲東擊西,名為見都才女,意則在美麗的場主,令商月令沒法拒絕。 「范先生!」 龍鷹茫然朝聲音來處瞧去,見到的是一張如喜似嗔的年輕女子玉容,活潑生動,青春煥發。 商月令果然無從拒絕,心不在焉的答道:「讓月令看看如何安排,定好了後再通知裹兒,再由她知會河間王。」 「范先生!你在想什麼呢?」 商月令雖然答話時心神不屬,但顯然對楊清仁的乘虛而入沒有反感,語調溫柔,聽得龍鷹心裡一陣不舒服。 「范先生!」 龍鷹終返回現實來,訝道:「這位姑娘!」 臺階下的空地處,十多個俏婢府衛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,沒有一雙眼睛的神情是友善的,穆飛早走個無影無蹤。 眼前是個十八、九歲的牧場姑娘,標緻出眾,體態健美,有一雙可和商月令比擬的長腿。她雖是年輕,卻毫不畏羞,還似是準備好去參與任何驚心動魄的事。 姑娘道:「我叫商豫,是大總管指派來做范先生的團領。」 又抿嘴笑道:「雖然范先生這團只得一個人,我也會竭力做到最好。」 怎可能呢?宋明川和商遙兩個老傢伙最怕商月令看上他,自然也怕牧場其他女子看上他,怎會讓這麼漂亮的女郎來陪伴自己。 他嗅到陰謀的氣味。 龍鷹湊過去壓低聲音道:「小弟現在心情大壞,只想回去繼續睡覺,不用勞煩小豫哩!」說畢掉頭返觀疇樓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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