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4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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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鷹道:「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無所不用其極,包括榻上榻下,哈!宋兄明白哩!畫肖像畫是不用將五臟六腑畫出來的,要靠領悟。凡不利哄她們的事千萬不要做,切忌老老實實,一成不變,就像打馬球、玩遊戲,熟能生巧,因應情況千變萬化。個中妙處,只可意會,不可言傳。唉!這方面的事一言難盡,只能看宋兄的造化。」 宋問啞然笑道:「在我想像中的玩命郎,絕不是范兄現在的神態模樣。」 龍鷹知自己得意忘形,忙補救道:「只因小弟當宋兄是朋友,宋兄接觸到的,嘿!乃小弟的另一面。」 宋問道:「范兄肯定是個有趣的人,恕愚生好奇問兩句,剛才你說著了場主的道兒,意何所指?」 龍鷹訝道:「宋兄是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,指的自是給你們的場主迷倒了。」 宋問皺眉道:「范兄是否太多情了,你只是聞其聲而尚未見其人?」 龍鷹現出回味不已的神情,道:「迷倒我的不但是她的聲音,還有她顯示出來的個性,不是一張簾子可以擋得住。我的娘!她是在和小弟玩耍,殺得我左支右絀,偏又令小弟履險如夷,如此對手,天下難尋。你道我肯放過她嗎?噢!對不起,我又再犯言語失敬之罪,請宋兄多多包涵。」 宋問不以為忤,反大感有趣的道:「早聽慣哩!不放過她又如何?恐怕到最後的一天,你方有再見到她的機會,但卻是混在人群裡隔遠的看她。」 龍鷹歎道:「所以小弟說,人切忌老老實實,一成不變。哈!窮則變,變則通,但是小弟卻絕不可以告訴宋兄我的大計,因不想宋兄翻臉不認人,改為押我到牧場的正大門去。哈!」 宋問哂道:「有什麼難猜的,不外是闖禁尋人一類下九流的招數。也讓愚生告訴你,場主對此早有提防。唉!又給你岔遠了,愚生想問的是假設再沒有見到她的機會,你還有何辦法?」 龍鷹道:「那就要看她是否真的對鷹爺情有獨鍾了?」 宋問不解道:「此話何解?」 龍鷹知說漏了口,忙道:「如果她不是非龍鷹不嫁,小弟便大有機會。宋兄勿要說我自作多情,憑感覺,場主對我不是全無意思呵!唉!但我的自作多情很可能是一廂情願。」 宋問耐性十足的道:「你沒想過她或許長得不是你想像中般那麼的美麗嗎?」 龍鷹沉吟道:「妍和醜既無標準,更沒有界限,只要能令小弟心動便成。嘻嘻!通常美人兒有使我生出調戲之意者,就是緣分來了!告訴你,緣分是沒有人能抵擋的東西。在到牧場前,小弟從未起過對場主任何癡心妄想,現在則完全是另一回事。嘿!小弟和尊貴的場主是走著瞧。宋兄勿要怪小弟大言不慚,此等事是絕不可畏縮退讓,否則坐失良機。」 宋問歎道:「我仍然想不到你有何回天之法,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,范兄根本沒有接近場主的機會。到山城哩!」 兩人進入山城的週邊區域,朝直通山頂場主府的主斜道走去。 龍鷹胸有成竹的道:「只看宋兄沒有直斥小弟不自量力,我范輕舟立即信心倍增,感到形勢大好。所謂『送佛送到西』,宋兄可否助小弟一臂之力?」 宋問沒好氣道:「你不明白場主,愚生卻清楚瞭解,故絕不會在此事上助你,因不但是吃力不討好,且是自討苦吃。」 龍鷹道:「捎個口訊又如何?」 宋問按捺不住好奇心,道:「說來聽聽。」 龍鷹道:「宋兄告訴商場主,請她等著小弟用大紅花轎來迎接她。」 宋問失笑道:「不要惹我笑好嗎?今晚我笑得太多了。」 龍鷹欣然道:「所以知道是一回事,明白則為另一回事。這就叫無所不用其極,此招乃『投石問路』。無論你為小弟傳什麼話,商場主亦不可能有何反應,但若是如此狂言,她怎都會有點反應,只要不是立即掃小弟走,已是個驚喜。總言之,宋兄肯如實將場主的反應告訴小弟,小弟會非常感激。」 宋問沉吟不語。 龍鷹目光灼灼的打量他。 宋問發覺了,訝道:「你為何用這麼古怪的目光瞧我?」 終於抵達場主府。 只是正大門的主門樓,已是氣勢磅礴,懾人心神,入門後更要走過外廣場長達百丈的走道,方抵達牧場的主建築飛馬軒,可想見其氣象的恢宏雄渾。 有宋問領路,牧場的門衛不問一句的放人入府。 飛馬軒矗立如山,分前、中、後三重廳堂,坐北朝南,東西有側軒,翼以兩廡,渾成一個整體,如此氣魄的廳堂,在神都亦屬罕見。 宋問隨口介紹道:「場主府有十八重院落,飛馬軒外尚有八個主廳堂,兩邊廂房對稱排列,於每重院落東西端處又置別樓,全府大小廳堂二百三十間,園林處處,但最著名的則名之為『退思』的後花園,從退思園的遊廊起步,可周遊全府,不會迷路。」 龍鷹讚歎道:「有主有從,似隔似連,空透幽深,誰人有此才華魄力,構思出眼前傑作?」 宋問領著他繞過飛馬軒,從東面的廡廊朝北深進,大訝道:「你只是剛踏足場主府一隅之地,視野更因樓房阻隔難以及遠,怎會像已瞰覽全域呢?你的見地更是深得個中之旨。」 龍鷹道:「有很多東西都不是用眼去看的,而是以心去感觸。嘿!宋兄仍未答應小弟托你辦的事呵!」 宋問道:「你也尚未答我。」 龍鷹拍額道:「差點忘記宋兄問小弟的事。真古怪,剛才小弟驟然望向宋兄,等待宋兄的佳音時,心中忽然湧起『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』的奇異感覺,忍不住用神想看清楚點。」 宋問駭然道:「給你說得愚生寒毛倒豎。」 龍鷹笑道:「我是開玩笑,宋兄不用介懷。實情為我當時正留心宋兄眼神的變化,並思索宋兄因何不對我的無理請求來個斷然拒絕,再痛斥小弟的大膽無禮,也確是如此,場主對我屬格外開恩,我還去冒犯她。」 宋問笑道:「終聽到較接近人言的話。」 龍鷹尷尬道:「宋兄手下留情。」又道:「小弟的請求,有得商量嗎?」 兩人登上一條跨池而築的木橋,下麵池水澄澈,際此夜深人靜之時,府內只有小部分地方仍見燈火,兼之多數人到了牧野去,星光下的場主府,被近乎神聖的空寂氣氛主宰著。 宋問向他展露被他氣死了的神情,恨得牙癢癢的道:「剛贊你懂說人話,這邊便故態復萌。不過愚生想幫你也辦不到,自飛馬節開始後,我只見過場主一次,就是為了你的事,每早例行的晨會因飛馬節而暫時取消。到哩!」 穿過風火牆的門,眼前是個「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」的花園,小橋、小亭、魚池、流水、假山,園雖然小,意卻無窮。最特別的是位於場主府東面邊緣處的丘地上,竟築起高兩層的木構樓房,位處樓上,可把山城下東面的牧野盡收眼底之下,難怪名之為「觀疇」,看的是田疇。 連接走道的是登上觀疇樓近百級的石階,異常別致。 從任何一個方向去想,「範輕舟」是絕受不起如此厚待。 龍鷹呆瞪著像個守著這一角落的忠心衛士般的木構樓房,此樓肯定是木雕工藝和建築的完美結合。 宋問道:「范兄聽到我的話嗎?」 龍鷹道:「小弟敢保證此樓是場主最愛來盤桓,甚至度夜的地方。」 宋問道: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,你的所謂隨從,該仍未醒過來。」 龍鷹道:「今晚能結識宋兄,是我范輕舟的榮幸。明早是否要等老兄來,才可到外邊活動呢?」 宋問道:「只要你不離開場主府,愚生總有辦法找到你,明天見。」 說畢轉身離開。 龍鷹盯著他的背影,直至他消失在門外,方收拾心情,去處理另一個令他頭痛的問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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