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4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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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鷹心中喚娘,不知該怪劉南光還是桂有為,前者根本不該在馬球場上公然露面,後者則似乎把兩個「範輕舟」混淆了,使自己陷於眼前的窘境。 連忙補救道:「小弟剛才是胡言亂語,事實上小弟確是馬球高手,只因明天不想上場,方這麼說。哈!宋兄對小弟的事很清楚。」 宋問微笑道:「只因剛好那麼巧,當日於晨會上,場主將桂幫主推薦列范兄于邀請名單的信函,拿出來讓大家討論,愚生忝陪末座。桂幫主在函內除了強調范兄為民除害,並已改過自新外,特別提到范兄乃打馬球響噹噹的人物,沒有范兄來參加我們的飛馬節,會令飛馬節失色。范兄明白了嗎?」 龍鷹登時有矮了一截的尷尬感覺,「改過自新」這句話確難消受,卻又只有和著血來個硬咽。 宋問是個妙不可言的人,說話坦白得過了分,其爽直處又使人感到可親,全無廢話,且聞弦曲知雅意,準確掌握龍鷹說話裡的明指和暗喻。 在他閃亮的目光下,給他盯牢時會有無所遁形的感覺。商月令派他來名雖為領路打點,實則是出動場內最厲害的人物來監視他。 他們立處是魯湖北岸,位於營地之外,李裹兒那駐營的山丘之下,營帳處雖然馬來人往,卻與他們無關。 龍鷹問道:「明天竹花隊的賽事何時舉行?」 宋問悠然道:「明早有兩輪賽事,每輪四場賽事同時舉行。竹花隊的賽事屬第二輪,經過這兩輪賽事後,再有四隊被淘汰出局,接著大家休息三天,餘下的球隊,要到八月初六才再舉行競賽,連續三天,賽後將剩下四隊仍有資格去爭奪『少帥冠』,准決賽於八月十二舉行,三天后舉行決戰,為賀節的最重要節目。」 龍鷹道:「兩輪賽事間隔多久呢?」 宋問雙手負後,別有深意地打量他,似看穿他的心意般,道:「兩輪賽事分別在早上和午後舉行,如果今晚范兄不想去見隊友,明天仍有足夠的時間。」 龍鷹乾咳一聲,掩飾心裡的尷尬,力圖解釋的道:「那就非常理想。小弟非是不想立即與他們碰頭打招呼,只是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,故到明天才去向他們請安問好。」 同時作了個決定,明早和楊清仁談判後,立即開溜,永遠不再回來,現在的飛馬牧場對他來說已成龍潭虎穴,一個不好會陰溝裡翻船。 采薇該再不成為問題,岔子是她自己去找的,怪不得他。正是「出師未捷身先死」,還如何去偷東西?她比自己更須認命,早走早著。 兩人臨湖而立,湖風陣陣吹來,衣袂飄揚,「獵獵」作響,大有乘風而去的暢美滋味。 宋問興致盎然的道:「更重要的事指的是哪方面呢?」 龍鷹現在的心態,是什麼都可以幹,除了去與「隊友」相會外。道:「小弟想來個營訪,哈!這叫入場隨俗呵!」 宋問毫不在意的道:「訪的是誰呢?只要不是河間王,愚生會給范兄引路。」 龍鷹道:「不如就去探訪雲貴商社的大龍頭古夢,小弟聞他之名久矣,還得他特別關照,怎可以不先向他請安問好。」 宋問沒好氣的道:「范兄想去鬧事嗎?」 龍鷹賠笑道:「小弟怎敢!一切依足牧場的規矩去辦,若牧場連動口也不准的話,小弟只好回觀疇樓睡覺。」 宋問狠盯他好一會兒後,道:「隨我來!」 領先沿湖岸而走。 龍鷹追上他,與他肩並肩的,看著反映天上星輝、粼粼生豔的湖水,心情轉佳。 能在明天離開,是老天爺的恩寵,唯一可惜的是未能目睹商月令的容色。不過見又如何?她對自己是網開一面,該是看在桂有為份上。若還妄想她會看上自己般滿口謊言、心懷不軌、兼聲譽不佳的狂徒,確是癡人說夢。 趁早離開這個令他狠栽幾個大跟頭的「傷心地」,肯定為明智之舉。 雖說對商月令死了心,可是她隔著竹簾展現出來的神采魅力,仍使他顛倒迷醉,到此刻尚未回復過來,故很想知道多點有關她的事,卻苦於無從問起。 見宋問走得閒適寫意,一副如龍鷹不說話,他永遠不會開腔的態度,忍不住問道:「場主今天的心情是不是特別好呢?」 這句話倒非隨便說的,因為接待範輕舟或驅之離場,全在美人兒一念之間,只要事後向桂有為說出範輕舟的所作所為,桂有為勢是「啞子吃黃連」,說不出能反駁她的話。 宋問訝道:「范兄是老江湖,該知問這樣的一個問題,很不恰當。」 龍鷹心忖或許是飛馬牧場的人的一貫作風,坦白直接得教人受不了。換過在神都官場打滾的人,不論你的說話如何不恰當,仍不會沒有掩飾的出言責備。 這個軟釘子碰得冤枉。 不論和商月令說話,還是與眼前此傢伙,均不時因敵不過對方辭鋒而語塞狼狽。商月令還可說是因握著他辮子,故可占盡上風,但宋問顯然再不可拿同樣的事來壓他,可是宋問漫不經意,瀟瀟灑灑的已將他逼得左支右絀,陷身窮巷。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? 龍鷹猛然醒悟。 此實非戰之罪也,而在我不知彼,彼卻知我。最糟糕是龍鷹連對自己這個「範輕舟」的事亦近乎「無知」,故扮起「範輕舟」,招招給逼落下風,還手乏力。 此刻離商月令的芳帳超過半裡遠,可是心神仍被她遙遙克制。 龍鷹歎道:「我還以為所謂不用客氣,是可以說些如自家人般的話,請宋問兄原諒則個。」 宋問啞然笑道:「終聽到范兄抱怨了,今次是愚生不對,現在回答范兄有關場主的問題。剛好相反,商場主因一個她想見到的人沒有赴會,心情變得很差,有些兒意興闌珊,但不要問愚生這個人是誰。」 龍鷹心知肚明這個人指的是自己,心忖如果能以「龍鷹」的身份來,會有多好。驀地暗吃一驚,難道只聞其聲未見其人,便宛如柔夫人之于符太般,愛上了她。 見色起心他試多了,如此感覺尚為首次,不知該驚還是喜。而不論驚或喜,唯一可做的事是在離開牧場後,把美人場主徹底忘掉。 心神不屬時,宋問的聲音道:「范兄現在要吃點東西嗎?」 龍鷹搖頭,須忘掉商月令的想法使他了無生趣,哪來吃東西的胃口? 宋問又道:「明天早膳愛吃什麼呢?愚生須知會膳房。」 龍鷹隨口答道:「幾個饅頭加一碗稀粥便足夠。」 宋問道:「與范兄同行的姑娘又如何?」 龍鷹想說話,張大口卻說不出半句話來,我的老天爺,他怎曉得采薇的口味,而竟然對「老相好」的喜好一無所知,怎說得過去。 宋問偏在這骨節眼上放過他,道:「只她一個人,會很易安排,明天再問她吧!」 又道:「到哩!」 龍鷹隨他偏離魯湖,朝一處營地走過去,燒烤場旁的三張長桌坐滿人,每桌十五人計,已是四十至五十人,還不計在營地內走動或出營去湊熱鬧的其他人,確如商守忠所說的人多勢眾。 其中一人別頭朝他們瞧來,目光如電,以龍鷹的修為也被他瞧得心中一懍。 此人肯定不是古夢,因年紀不符。 究竟是何方來的厲害人物呢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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