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4 | 上頁 下頁 |
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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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守忠毫不客氣地打開請柬閱看,當他闔上請柬,交回採薇時,明顯地松一口氣、如釋重負,令感覺著他精神波動的龍鷹百思不得其解。 確認「範輕舟」的身份後,商守忠態度變得更是熱情親切,先吩咐手下道:「先將范爺的行囊送往觀疇樓。」 手下擁前,接著龍鷹交出來的大包袱,然後才是采薇萬般不情願卸下的另一肩囊,她也知若不接受牧場的好意,徒顯示自己是作賊心虛。 對兩個遲來客的招呼接待,有點隆重至過分的味兒。特別指明是觀疇樓,正是虛樓以待,確沒有道理,牧場方面怎曉得「範輕舟」一定會到來參加盛會呢? 龍鷹差點抓頭。 商守忠順口問道:「范爺和貴隨是走路來的嗎?」 言下之意,似是難怪遲了這麼多天。 龍鷹隨口應道:「是乘車來的。哈!其他人該是騎馬呵!對吧!」 商守忠神色古怪的瞧他們幾眼,龍鷹仍是那副輕鬆寫意、滿不在乎的神態,采薇則捨不得地瞧著牧場的人背走她的作賊工具,像正與親生骨肉分離。 商守忠看看馬兒,看看兩人,欲言又止。龍鷹知他想問的是自己和采薇是否懂得騎馬,只是問不出口。識趣的道:「我們現在去的地方,騎馬該方便點,對嗎?」 商守忠喜道:「如此請范爺和貴隨上馬,否則場主會等得不耐煩呢!」 龍鷹和采薇為之愕然,商月令竟急著要見範輕舟?她可以記著有範輕舟這麼一號人物,已是範輕舟的絕大榮耀。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 龍鷹到過不少山城,例如南詔的風城,洞庭大江聯總壇的汗堡,至乎塞外的不管城,全屬規模宏大的山城,可是比起飛馬山城,總欠缺了其某種難以道盡的內涵和氣質。 論規模,飛馬山城與風城相近,依山勢磊砢築建,起伏蜿蜒。可是城後層岩裸露,突兀崢嶸形勢之險便猶有過之。 論氣魄之磅礴,絕不遜色於雄渾堅固的汗堡,也如汗堡般粗獷質樸,型態恢宏。 可是沿途設置鐘樓、牌樓,屋宇排列井然有序,街道寬敞開揚,處處園林,可游可居,加上場主府高高在上,主從分明,仿如曠野中透出無限的溫柔,又遠非汗堡能望其項背。 還有一方面是前二者沒法和飛馬牧場比較的,就是像不管城般,完全獨立于人世之外,自成其化外淨土的動人感覺。這是座充盈生活氣息,住民安居樂業的「不管城」。 愈往上走,愈接近高踞城頂的場主府,愈感到飛馬山城的名不虛傳,從整體佈局,至乎山道分佈,引水成流,一草一樹,房舍院落,無不有難以改動,渾為不可分割的整體的完美感覺,融入了周圍和本身的環境裡去,而最了不起是惹起人尋幽探勝的興味,局局新鮮,景景無窮。 龍鷹直覺感到整座山城該是經某個人整合統一,精心設計,否則不可能配合至如此天衣無縫的至境,實為建築的傑作。 場主府張燈結綵,燭火輝煌,但龍鷹卻感應不到府內聚集著大批人在舉行宴會,山道上亦不見行人,似乎山城的人全到了別處去。 果然在前策騎緩馳的副執事商守忠,一拉馬韁,左轉進另一橫道,離開通往場主府的主斜道,變得繞府而行。 龍鷹和采薇忙改向跟在他馬後。 采薇一雙俏眸閃閃晶晶的打量四方,不放過任何可看得見的東西。 這段繞山之路有特別的設置,每隔三丈豎立火炬,使人曉得循此路走,會抵達某一目的地,怕該是盛宴舉行的地方了。 龍鷹拍馬來到商守忠之旁,探聽情況的問道:「今屆來參加飛馬節的人多嗎?」 商守忠答道:「人數之多,出乎我們意料之外,竟是三千二百五十人,現在有范爺和貴隨光臨,已是三千二百五十二人,須臨時騰空多十個宅舍方勉強應付得來。」 又壓低聲音道:「原本以為范爺至少有十多人隨行,怎知……嘿!觀疇樓是景觀最佳的樓閣之一,現在只得范爺和貴隨入住,會是寬敞舒適,不像其他賓客的宿處般擠迫。」 龍鷹怕他追問為何只得兩個人來,岔開道:「在未來的十多天,還有什麼精彩的節目?」 商守忠領著他們走下一道斜坡,開始下山。意興飛揚的道:「最精彩刺激的當然首推馬球大賽,今次參加的隊伍亦為歷來最多,開始的時候達八十二個球隊,經過八天激烈的賽事後,仍有資格爭奪『少帥冠』寶座者只剩下三十六隊,決賽會在飛馬節結束前的那天舉行。范爺有興趣下場玩兩手嗎?」 一行三騎離開了山城的房舍密集區,兩邊茂林修竹,夾雜著如火般的楓樹,秋色無限,間中見到疏落的樓房院落,掩映在林木之間。由於下山的道路蜿蜒曲折,視野被參天林木阻隔,看不到山下的景象,只隱隱聽到鬧哄哄的人聲,從右下方山腳處透林傳上來。 龍鷹訝道:「少帥冠?」 商守忠一臉崇慕神色,道:「是為紀念首屆飛馬節由『少帥』寇仲和徐子陵領導的馬球隊摘下桂冠而命名,從此我們牧場的馬球賽在國內聲價百倍,成為天下打馬球者翹首仰望的最高殊榮,摘冠的馬球隊還會得聖上獎賞嘉許。范爺愛打馬球嗎?」 龍鷹心忖老子未摸過打馬球的鞠杖半下,連新丁的資格亦沒有,老實答道:「我只有看的資格,且只看過一場。哈!確是緊張刺激。」 記起那次李裹兒在武延秀的討好下,在馬球上大發雌威的情景,心忖他們肯定是其中的一隊,只不知是否已被淘汰出局,還是繼續爭奪冠軍馬球隊的殊榮。 商守忠不能相信的道:「可是竹花幫馬球隊的參賽名單上有范爺的名字,還苦待范爺到來為他們扭轉弱勢,再輸多一場他們便要出局了。」 龍鷹心忖桂有為豈非在害他出醜,順口問道:「桂幫主來了多少天呢?」 商守忠道:「桂幫主幫務繁重,大前天匆匆離開,幸好他說會在結束前趕回來。」 龍鷹頭痛起來,有桂有為的照拂和沒有他在看顧,分別很大,想找個人來問清楚牧場現時的情況亦辦不到。希望他能及時趕回來,因若要「範輕舟」到神都去,欠了他的打點安排怎成。 他本打算采薇得手後立即離開,以免丟人現眼,現時瞧來須捱至飛馬節結束。 商守忠談興甚隆的續道:「馬球賽外還有田獵、彈唱會、燈謎會、騎射競技、搶包頭、跳竹竿等等,務要賓主盡歡。」 龍鷹想也未想過飛馬節有這麼多玩意,成為大型的遊樂節。問道:「何謂搶包頭?」 商守忠欣然道:「搶包頭是我們牧場每年臨近中秋舉行的盛事,專為牧場內的有情男女而設,外賓亦可參與。玩法是未嫁人的年輕姑娘以各色美麗的包頭蒙住半個臉,騎著健馬逃往天邊,小夥子們騎馬去追,熱鬧精彩處,沒見過的很難想像。」 又低聲道:「鄙人現在的嬌妻,就是這麼追上手的。」 龍鷹回頭瞥采薇一眼,見她頻頻打眼色,已知其意,雖然明知不合乎規矩禮節,亦拿她沒法。拍額道:「糟哩!我要送給場主的見面禮留了在包袱內。」 跟著不容商守忠有反對的機會,向采薇喝道:「小戈!你去給我拿東西來。」 商守忠沒想過兩人心懷不軌,道:「小戈兒掉頭回到主大道,往上到場主府的正大門時,說出身份和原因,自有人領你到觀疇樓去。」 兩人都沒想過觀疇樓竟然在場主府內,均心生異樣的感覺,府內能容納外賓的地方肯定非常有限,招呼如安樂郡主般的皇室貴胄毫不稀奇,又或如桂有為般淵源深厚的人,用來款待「範輕舟」則既不合情,更不合理。 采薇當然是喜出望外,「近水樓臺先得月」,府內府外於偷東西在難易度上乃天壤雲泥之別。 采薇掉頭走後,兩人繼續下山。 龍鷹恃著與商守忠混熟了,而他對自己又似全無戒心,忍不住問道:「場主似乎頗為重視小弟,是否因著桂幫主的緣故呢?」 商守忠低聲道:「范爺如不介意,請先讓守忠問一個問題。」 龍鷹訝道:「副執事想問哪方面的事呢?」 商守忠道:「范爺曾為場主的事出過力嗎?」 龍鷹茫然搖頭。 商守忠掩不住驚訝之色的嚷道:「這就真的是非常奇怪。」 龍鷹一顆心躍動起來,追問道:「奇怪在何處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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