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3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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寬玉頹然道:「龍鷹領兵遠征塞外,據傳大汗吃了大虧,使他更希望我們做出成績來,在這樣的情況下,我不敢讓他知道真相。唉!他不會怪自己看錯台勒虛雲,只會怪我辦事不力。他是大汗,我有什麼辦法?」 龍鷹發自真心的駭然道:「那豈非想走也走不了。」 寬玉容色一沉,道:「發生了什麼事,變得要非走不可?」 龍鷹知道不透露點是不行的,道:「我收到神都傳來的消息,事情是這樣子的,消息來自竹花幫的大龍頭桂有為,因為我想沾手鹽貨的大生意,故想打通神都官府的關節,不得不留心神都的情況,聽他提起有個叫潘奇秀的人在神都開了一間規模很大的青樓,心裡覺得很不舒服。」 寬玉一怔道:「我明白了,你懷疑青樓與香霸有關係。」 龍鷹道:「桂有為提及此事,是藉此表明現在的神都如何興旺,真正令他留心的是最近在神都發生轟動一時的刺殺事件。」 寬玉兩眉緊蹙,道:「此事與我們有關係嗎?」 龍鷹點頭道:「是直接有關,刺殺不成功,事後留下能證明是我們大江聯幹的蛛絲馬跡。」 寬玉終於色變。 龍鷹心忖與他說話確不用費唇舌,一點便明,沉聲道:「此事惹起眾怒,但奇怪的是武曌並沒有發下將大江聯打為叛黨的詔令,耐人尋味。」 寬玉仰望夜空,長長籲出一口氣道:「我終於明白花簡甯兒被殺害的原因了,亦為了同樣的理由,台勒虛雲欲致你於死。」 龍鷹腦際轟然一震,好半晌仍是一片空白。 對!寬玉說得對。只有這個理由,台勒虛雲方會不顧一切的處決花簡甯兒。寬玉的聲音傳入他耳內道:「我們一定要走。」 龍鷹將自己的心神硬扯回來,入目的是寬玉堅決的神情,竟然說不出話來,因感覺到寬玉英雄末路的悲壯。 寬玉目光投往滔滔流水,射出莫以名之的傷感,語調卻異乎尋常的平靜,緩緩道:「我隨席智到中土來打天下,他是我當時最尊敬的人,也從未懷疑過他另有居心。魔門的人太厲害了,直至花簡甯兒遇害,我才真的驚醒過來,知道中了奸人之計。」 稍頓續道:「過去兩年我雖然目睹大江聯旗下的幫會逐一解散,還以為是因金沙幫的敗亡故不得不化整為零,以避風頭火勢,由此可見台勒虛雲的手段是多麼令人難以測度。但這樣做對他們的好處在哪裡呢?我仍然看不通,想不透。」 龍鷹不解道:「對房州令我們族人傷亡慘重的刺殺行動,寬公尚未調查清楚嗎?」 寬玉歎道:「由於我們很易被認出是外族,所以一般與中土人有大量接觸機會的工作和任務,交由漢人處理,特別是偵察打探的事宜,對外的情報幾全被他們壟斷。沒有他們的配合,我們不但眼盲耳聾,且寸步難行。到花簡甯兒的死亡敲響警號,我才開始這方面的部署,現今情況是大有改善,但怎能像香霸般通過旗下的青樓賭館,深進社會的每個階層去。在大江之南我們算是有點辦法,過了大江我們已力不從心,像襄陽、房州般的遙遠地域是鞭長莫及,更不要說神都了,幸好現在有輕舟補我們的不足。房州方面,輕舟有何消息?」 龍鷹道:「房州行動致敗的主因,關鍵處系于李顯集團得到一個武藝驕人、貌美如花叫妲瑪的外族女子的通風報訊,現在此女已成李顯妻韋氏的義妹。她因何如此清楚李顯會遭行刺呢?只有一個解釋,她就是台勒虛雲手上一著厲害的棋子。當然!只得她仍難有大作為,故台勒虛雲必然另有手段。現時我們反成了台勒虛雲的大包袱,使他有去之而快的心。」 寬玉道:「那你仍到飛馬牧場去嗎?」 龍鷹道:「不知如何,我總隱隱感到飛馬牧場是台勒虛雲的整個佈局裡非常重要的一環,從認為我有奪得商月令的芳心的可能性後,台勒虛雲便不惜冒著與寬公翻臉之險,亦要幹掉輕舟。」 說到這裡,整條脊骨寒慘慘的。 自己想得太不夠周詳了,原因在他龍鷹不自覺地將身份混淆,有些覺得是理該如此的事,實則另一個身份是全不知情,例如楊清仁的情況。 于「範輕舟」來說,絕不知道「白清仁」不但變為「楊清仁」,也不曉得他成了河間王,搖身而為李唐的宗室,還要到飛馬牧場去競逐于商月令裙下。 假如讓「範輕舟」持柬赴會,與楊清仁來個面面相對,四目交投,台勒虛雲的整個奪天下的大計勢暴露無遺,亦變成有把柄落入「範輕舟」手上。他以前非是沒就這方面想過,但卻沒作深思。 在這樣的情況下,試問台勒虛雲怎容「範輕舟」踏入牧場半步。 台勒虛雲佈局殺「範輕舟」,是志在必得,結果功敗垂成,便知台勒虛雲清楚絕不可讓「範輕舟」到牧場去,打開始便是這個不殺他誓不甘休的姿態,但因顧忌寬玉,故用種種手法掩飾。楊清仁的挑戰,是趁「範輕舟」仍在大江聯總壇內台勒虛雲最後一次嘗試,只是沒有得逞。龍鷹終認識到自己當時的想法多麼天真,沒有台勒虛雲的同意,驕橫如楊清仁亦不敢動他半根寒毛。 循此思路,台勒虛雲是不會容許他到飛馬牧場去的,到牧場的路並不好走。最頭痛的是他不能縮頭藏尾的潛往牧場去,那會是明著告訴台勒虛雲「範輕舟」曉得他們的陰謀,而「範輕舟」該是不可能知道的。以台勒虛雲的心智,加上有追「醜神醫」追出個「康道升」的古怪情況,龍鷹因而身份敗露的可能性太高了。 所以他一是不到牧場去,一是扮作全無戒心、光明磊落的去赴會。 想想對方的實力,已腦痛欲裂。 可以不去嗎? 寬玉點頭道:「我也想不透,卻感到輕舟的話有道理。」 龍鷹回到他最關心的事項上,道:「如何離開中土,我心裡已有點眉目,就看能否打通北上的關節。」 寬玉道:「有考慮過走青海和吐蕃的路線嗎?中土北疆的關防看得很緊。」 龍鷹道:「高原的路很難走,且易染傷寒症,有一半人能活著已超乎理想,且不能讓吐蕃人察覺。」 寬玉擔心的道:「輕舟真的有辦法嗎?」 龍鷹道:「我有很大的信心。『有錢使得鬼推磨』,北疆又是延綿萬里,怎都有破綻缺口。我反而擔心回去後又如何呢?」 寬玉道:「背罪的只是我寬玉一人,其他人分屬各部落,我族領地的幅員又廣闊,只要讓他們各歸本部,大汗只好接受此一既成的現實。輕舟不用為此憂慮,到大漠後的一切我會安排得妥妥貼貼。」 龍鷹欲言又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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