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3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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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鷹心想的是尚藥局設備齊全的製藥室,只要由他設定諸藥的份量和分配,再勞役那群對自己不敬的小傢伙們日夜趕工,不成也要成。 他的比喻在此時的氣氛下有點不倫不類,但生動貼切,比解釋多一百句更清楚,男人是一聽分明,安樂公主在龍鷹肆無忌憚的灼灼注視下,自然而然猜到龍鷹因她生出打此譬喻的靈感,間接贊她有豔冠群芳的美麗,捧了她上天,立即給哄得心花怒放,飛他一個媚眼兒。 龍鷹不敢露出飄飄然的神態,一臉恭敬,怕被武延秀和武崇訓看破他「色鬼」的真面目,暗歎本性難移,遇上漂亮的姑娘起始時仍有力克制,一旦忘形便顯露「色性」。 論姿色,新一代的小魔女實及不上俏秀無倫的狄藕仙,可是李裹兒卻一如熟透的美果,怒放盛開的鮮花,苗條的身體該豐滿的豐滿,曲線迷人,配上她少女式的大膽浪蕩,尊貴的身份,絲毫不被另一宮廷浪女太平公主比下去,何況她年輕了近十年,乃未來的公主。 從剛才她對「醜神醫」的態度,可看出她是自私自利的人,並不因「醜神醫」治好她父母的頑疾而對他恭敬客氣,直至「醜神醫」為她提供關係到她切身利益的服務,方一改前態,贈媚眼送秋波,判若兩人。 武崇訓聽到「翠翹樓」三字立即雙目放光,死氣沉沉帶著病態的臉容添多了些許生機。另一邊的武延秀雙目射出緬懷以往美好日子的神色,然而此情難再,為免觸怒安樂,不敢去偎紅倚翠,花天酒地。 武、李聯姻本應有武延秀的份兒,只因在迎娶凝豔公主一事上受辱於默啜,失去競逐的資格,改為由武承嗣另一子南陽王武延基配龍鷹有一面之緣的永泰郡主。 權力的鬥爭是無所不用其極,見縫插針,哪管什麼道德倫常,甚乎天理人情。 武崇訓道:「神醫有收到翠翹樓開業的請柬嗎?」 此君乃徹頭徹尾的小人,見安樂改變態度,立即來個前倨後恭,落力巴結。 安樂瞪他一眼,嚇得武崇訓不敢說下去。 安樂別過頭來,喜孜孜地道:「太子妃要見神醫呵!由本郡主送神醫去。」 武延秀忙道:「敢問神醫,這批藥材延秀須如何處理?」 龍鷹道:「全送到尚藥局的製藥室去,見過太子妃後鄙人會去打點。」 武延秀點頭應是。 一向霸道驕橫的武延秀變得如許謙恭有禮,可知他心內感激龍鷹。 安樂道:「勿要忘記找人制最名貴精緻的藥瓶。」一派吩咐下人辦事的口吻,可知兩人的關係並不平等。 安樂的俏臉轉往王庭經時立即換上喜容,諂媚的道:「神醫請!」 又向其他人嬌呼道:「其他人不准跟來。」 武崇訓噤若寒蟬,可以做的是略皺眉頭,武延秀則像早習慣了,沒有特別反應。 安樂再拋王庭經一個媚眼兒,領路而行。 郡主府寬敞闊落,由三組四合院縱深排列而成。剛才擺滿藥材的廳堂是首進四合院的主堂,現在安樂領王庭經往內院深進。 穿過分隔前進和後兩進的月洞門,迎面是一堵佈滿浮雕花飾的影壁。 在建築上,影壁可擋住視線,增添私隱,此時在日光照射下,光影的變幻無限地豐富了壁雕,化為另一個空間似的。 安樂繞過影壁,在視覺上她似是到了另一世界般忽然消失,真幻交錯,一時間龍鷹忘掉去思索她紆尊降貴領自己去會她娘親的事。 從影璧轉出來,入目是個幽靜的園林,遊廊、水池、溪流、假山一應俱全,設置于林木花草間,原來分隔外進和內二進四合院的竟是這麼一個好處所。 以龍鷹的靈銳,可肯定園林內只有他們這對孤男寡女。 她忽然放慢腳步,變得與龍鷹並肩而行之際,挨過來用嬌貴的香肩輕輕碰他一下,道:「沒人哩!神醫可放心和裹兒說私己話。」 任龍鷹千猜萬想,仍沒想過一年前在馬球上未脫稚氣的皇胄貴女變得如此大膽放浪,頓然生出明悟。 若說宮內握權的女人不正常,李裹兒便是不正常裡的不正常。 比諸她的兄姊,李裹兒都大不相同,出生于李顯夫婦落難貶往于房州途上,懂事後活在朝不保夕的危險氛圍裡,另一方面又得李顯夫婦的嬌縱,成了個被寵壞了的嬌女。 無論她的兄姊,又或其他如李隆基般的皇族貴裔,都會受到宮廷特定的一套方式栽培成材,但這麼的一套在房州充滿危難氣氛下再不復存,使被寵縱的李裹兒長為一個皇裔的「野女孩」。 如此的出身和後天環境,來到神都後她從過往的壓抑改而為所欲為,她郡主歡喜便成,故可不把婚姻當作一回事,愛與武延秀打得火熱便打得火熱。當然沒多少人敢碰她,武延秀若有選擇亦不會這樣做。且因受限於身份,李裹兒接觸其他男性的機會不多,忽然發現了「醜神醫」醜的吸引力,加上欣賞他的本領,竟公然找機會引誘他。 可以和寧采霜登榻,或與妲瑪歡好,卻絕不可碰李裹兒,這不關「色膽」的事,而是策略上的需要,否則是自亂陣腳。 安樂是個可亂政的女人,具備了這方面特性的所有雛形。 龍鷹從沒想過今天會遇上如此一道難題,頭痛起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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