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3 | 上頁 下頁 |
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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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七卷 第一章 明暗之道 于離龍鷹、萬仞雨和符太五十步許處,一輛馬車駛到上懸「珍古齋」以原木雕制鏤刻、古色古香的招牌下停止,車門打開,一位體態絕美,身穿淡黃色寬袖衣、淺綠束腳長褲的麗人,輕巧地下車,目不斜視地進入珍古齋,這種經改良的漢化回服,襯托得她在儀態萬千里又透出隨意瀟灑的韻味。龍鷹和萬仞雨在沒有準備下,一時看呆了眼。 她仍是龍鷹在大江聯見到的髮型打扮,不施脂粉,烏黑帶點棕栗色的秀髮梳挽成髻,以玉簪固定,顯示在兩人眼前的側臉輪廓精緻如人雅,也像人雅般擁有無敵的動人氣質,深邃的藍眼睛若烈燒的藍焰,誰家男子不為之傾情? 符太的聲音在兩人後方響起,道:「柔夫人?」 龍鷹頷首應是,別頭瞥去。 符太雙目異芒閃爍,修長秀美的容顏卻如不起半點波動的古井,還有種冷森森的味道,且龍鷹感觸不到他任何精神或情緒上的波動。訝道:「你看見的似乎非是心儀的美女,而是獵物。」 三人仍繼續前行,但放緩腳步,似須多點時間從柔夫人惹起的震撼回復過來。 符太從容道:「師父用詞不當,該是遇上相埒的對手,她並沒有令我失望,且是喜出望外。」 萬仞雨皺眉道:「可是從你表面反應看,卻不覺絲毫興奮或樂翻了心的痕跡。」 符太好整以暇地答道:「萬爺明鑒,寒門心法與別不同,講求『禦盡萬法,回歸根源』,若我如師父般見色意動,還憑什麼劍指她密藏的芳心?拿什麼去征服她?我和她會是另一種不用動刀劍的較量。」 龍鷹沒好氣道:「你這不肖逆徒,竟敢趁機來糗為師,小心我用掃子把你掃出門牆。」 萬仞雨啞然笑道:「你們師徒一個為老不尊,另一個叛性難馴,誰也不要說對方好了。到哩!還不收口,是否要打著進去呢?」 載柔夫人來的馬車駛過身旁,駕車的禦者作小廝打扮,卻明顯是個眉目清秀的女子,不看三人半眼的逕自駕車去了。 萬仞雨道:「律玲莎已是罕有的美女,可是比之柔夫人,在各方面都要遜上一籌,這究竟是媚功高低使然,還是律玲莎的確及不上柔夫人呢?」 龍鷹苦笑道:「請徒兒指點,因為師父和萬爺都被她迷惑了,只有徒兒方能看穿表相下真實的本質。」 符太大樂道:「難得師父肯這般謙虛,不恥下問,關鍵處在於『媚術』的氣場,那像一個無影無形的光環,使她們能散發引人入勝的誘人味兒,也使她們有別于一般美女,能輕易攫抓男人的心神。」 萬仞雨于離珍古齋十多步處止步,移往一旁,以免阻礙其他路過的人。茅塞頓開的道:「這麼說,媚術該算是一種武功了。」 符太因龍鷹的甘拜下風而笑不攏嘴,欣然道:「萬爺的想法雖合情理,卻是『差之毫釐,謬以千里』,皆因不明『根源』的精義。如果可以剝掉『媚術』的神秘外衣,事實上所謂媚功就是『生命力』的修行,她們散發的是生命的力量,充盈生機。其生命場亦有別于高手的先天氣場,不會傷人而只會吸引人。而生命場的進一步發展就是『精神力』,故被冠以『玉女心功』的美名,且是由師父改的。哈!只是師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吧!哈!」 龍鷹盯著他道:「你這小子在有冤報冤,有仇報仇,是否要師父來提藥箱,跟在你身後?」 萬仞雨道:「太少的功法又與她們有何異同?」 符太冷哼道:「白清兒可瞞過任何人,但怎瞞得過我?她從楊虛彥處得到《智經》的那部份,我們稱之為『明卷』,修的是『明法』,等於《禦盡萬法根源智經》的一半。」 三人在人來人往街頭說密話,以內勁約束聲音,即使有人在旁經過,見到他們張口說話,卻絕聽不到聲音。 萬仞雨道:「如此另一半便該是『暗卷』了,太少修的當是『暗法』。」 符太坦然道:「比你想的要複雜上一點,我不但有『明卷』的抄本,還多了他們沒有歷代原子修煉『由明入暗,從暗至明』修行心得的秘卷。明指的是生長的力量,暗代表毀滅的力量,任何上乘功法,均離不開生和死,白清兒得其一偏,本難有大作為,不過她確是絕頂聰明,能將明法融入『陰癸派』的姹女大法去,成其『玉女心功』,其核心仍在『煉靈』之法,修的是『明靈術』,本人則是明暗兼備。」 龍鷹不解道:「你既擁有明卷,為何仍要著明卷的最後數頁呢?」 符太冷冷道:「關鍵處是我從歷代原子的心法秘卷裡看到有關明卷的一個秘密,就是明卷便如暗卷般最後三頁是『頁裡有頁』,密藏著明暗卷的精粹,由於抄寫明卷者沒資格與聞此秘,故沒有把秘頁內容謄抄過來。我敢肯定白清兒到死的那一天仍不曉得『明卷』最後三頁另有玄虛。」 萬仞雨道:「這麼說,她們的功法太少是盡悉無遺,而太少的明暗兼備對她們卻是諱莫如深。對嗎?」 符太雙目異芒大盛,語調卻平靜至令人心寒,可知他該處於「暗法」的某種奇異狀態,再不能以常人的心態揣摩他,道:「有這麼簡單就好了。結合魔門功法後玉女宗傳人有若一個新品種,此正為柔夫人惹起我興趣的主因,她亦會對我有特別的觸感,此乃明和暗間的微妙關係。」 龍鷹不由想起「仙胎」和「魔種」。萬變不離其宗,天地初開,陰陽分判,宇宙從來都是生死兩股極端力量的對峙。可是在這之前,生和死卻是結合在一起,故只有將兩股力量重歸一體,方見圓滿。微笑道:「希望你確是玉女宗的天然剋星,而不是倒轉過來,那就糟糕至極。來吧!你和柔夫人過第一招的時候到哩!師父的『追女大法』在你的特殊情況下完全派不上用場,只能憑徒兒的感覺和智慧去摸著石頭過河了。」 珍古齋的營業方式別具一格,不是打開鋪門做生意,而是只接待約定的客人,不用說少點財富或身份地位夠不上者免問。珍古齋門面古樸無華,似民宅多於店鋪,卻透出書香的味道,還有種神秘和引人進入的感覺,或許是出自二姑娘沈香雪的蘭質蕙心。 聽過符太的表白後,龍鷹不單對大明尊教改觀,對玉女宗亦持新的看法。以心法論,白清兒教出來的弟子,確沒有絲毫邪惡的意味,只因自小被灌輸了白清兒的想法,變成她們的人生目標,因而匡助楊清仁成為她們承師之命義不容辭的理念,反而符太在表面上比她們邪惡多了。 來應門的是個年輕小夥子,年紀不過二十歲,可是兩目藏神,態度沉練有禮,長得頗為英俊,擁有香家後人某種難以形容的特質。從他身上,可看出香家歷經劫難後確重新興旺起來,故而人才輩出。此人雖然長相不俗,卻缺乏凜然正氣,有些兒奸,但其奸卻是藏在骨子裡,在龍鷹的法眼下無所遁形,就像他遇上香文時的感覺。 聽到龍鷹報上王庭經之名,這小子立由冷淡轉為熱情,恭敬施禮道:「榮爺正在恭候神醫大駕,請隨小人來。」 入門後是個佈置得古色古香的廳堂,出奇地沒有擺滿珍玩字畫,最惹人注目是一個懸於對門壁上的條幅,上書「昨夜三更月到窗」,頗有禪機深意。分隔廳子和後進是一排鏤花窗,既採光開揚,又可使人視野無阻地看到後面另有洞天,將小橋流水的園林樓亭搬到了塵囂之中,其格局似曾相識,正是大江聯因如閣的佈局。 龍鷹向在前方引路的香家小子問道:「這位兄台怎樣稱呼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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