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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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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六卷 第十六章 死亡陷阱 馬車在上陽宮外等待龍鷹,見不到武攸宜,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叫鄭迪的羽林軍偏將和七、八個羽林軍。 兩人登車後,馬車起行,先進入皇城,右轉朝右掖門駛去。 不知是否因柔夫人的事今天多少有點頭緒,符太雙目不住閃動異芒,傳音入龍鷹耳朵道:「建安王是誰?」 剛才鄭迪只說奉建安王之命,當然不敢提武攸宜的名字。 龍鷹解釋兩句,鄭迪策馬來到車窗旁,俯頭低聲道:「建安王正在右掖門恭候神醫大駕。」 說畢催騎前行。 符太陰惻惻笑道:「師父現在該不用擔心徒兒的樣子會嚇壞人,這叫鄭迪的傢伙眼尾亦不瞥我一眼。」 龍鷹微笑道:「過了今天,包保人人留心注意你。」 符太淡淡道:「該是師父對徒兒坦白的時候哩!何來血戰呢?」 龍鷹道:「這並非師父想出來的事,而是師父另一個兄弟萬仞雨猜出來的。首先是以武攸宜的為人,竟敢違反聖上的意旨來找我,必有十萬火急之事。嘿!找師父當然是為人治病,那為誰治病呢?理該是迷得他魂魄不齊的美人兒,否則以武攸宜的為人絕不會這般賣力。能迷倒武攸宜的美女絕不會是普通美女,而是精通媚術的玉女宗傳人。你在船底親耳聽到哩!香霸和洞玄子對師父顧忌甚深,怕師父拆穿他們某一陰謀,故先下手為強,利用武攸宜誘師父到宮城外去加以伏擊格殺,一了百了。」 符太欣然道:「徒兒開始感受到宮廷生活的趣味性哩!這是一石二鳥之計。不但要殺師父,還順手幹掉武攸宜,便可騰出武攸宜的軍職來。」 龍鷹一呆道:「徒兒果然聰明伶俐,想到師父沒想到過的事,他們根本不用殺武攸宜,只須幹掉師父,武攸宜將難逃罪咎,被聖上大怒革職。」 符太道:「也可以是全猜錯了,不會有任何事發生。」 龍鷹道:「情況等於我在揚州城外的碼頭區見到二姑娘,心中第一句話是『又會這麼巧的』。明白嗎?」 符太道:「來人中會不會有楊清仁呢?」 龍鷹道:「可能性極大,因是不容有失,錯失了再沒有攻我于不備的機會,大江聯早從奚人口裡曉得師父武功高強,並不易吃。」 又歎道:「可惜師父不能搶著出鋒頭,這方面交由徒兒去代勞,千萬勿要讓楊清仁有機會埋師父的身,給他悉破師父是龍鷹,我們將得不償失。」 符太喜道:「徒兒最怕師父來和徒兒爭風頭。哈!師父有事,弟子服其勞。」 龍鷹微笑道:「看到徒兒心情這麼好,師父是老懷大慰。」 符太道:「徒兒的心情怎能不好,忽然間毒技不知深進了多少層,以前苦思不得的現今豁然而解,等若盡得師父真傳,只稍欠師父的靈通。人生更有了目標,就是俘虜柔夫人的芳心,她肯定不會輕易屈服投降,趣味性就在這裡。如果無瑕在這裡,徒兒會改以她為目標,現在只能以玉女宗第二把交椅的美女為物件,看是我厲害還是她了得。」 龍鷹探頭外看,右掖門矗立前方,道:「徒兒告訴師父,並須老實地回答,你是否只視柔夫人為一個征服的目標,實質上對她並沒有愛念。」 符太聳肩道:「個中情況異常微妙,因著修行秘功,小徒早絕情絕欲,難興起男女的愛恨。但非常奇妙的事發生了,當聽到她的瀝瀝鶯音,徒兒的心裡竟然很有感覺。我從未想過會有這麼樣的聲音,內裡蓄積著某種奇詭的能量,使徒兒的腦袋裡不住地出現跳脫的意象,玲瓏巧透裡帶著壓抑的憂傷氣質,有種冷凝精緻易碎的美感,清晰如耳語,姿采紛呈裡又是那麼蒼白。」 龍鷹聽得呆了起來。 當時他和符太一起偷聽柔夫人說話,無可否認此女的聲氣語調獨特而誘人,可是符太的感受卻遠較龍鷹深刻多了,可見符太的確被柔夫人的聲音打動。 符太雙目放光的道:「小徒現在最期盼的不單是她的聲音可迷倒我,她的人更可以迷倒我,那小徒將可享受男女之歡,其他事現時都不在小徒考慮之列。」 馬車駛出右掖門,沒有停下來,而是朝洛水岸旁一個官家的碼頭馳去。 龍鷹心忖符太和柔夫人的情況,或許可算是另類的「竹門對竹門,木門對木門」,分別代表大明尊教和玉女宗的兩大頂尖高手,在情場上見個真章,看鹿死誰手,而圓滿收場則是近乎沒可能的事。對玉女宗傳人來說,向男性屈服投降,被對方俘虜身心,與被廢去武功根本沒有分別。 若符太輸了又如何呢? 龍鷹不敢想下去。 馬車停下。 武攸宜親自為龍鷹開門,他身穿便服,隨他來的多個羽林衛高手亦脫下軍裝,避人耳目。只是人人持弩掛盾的,確是欲蓋彌彰。 武攸宜瞥了符太兩眼,再不注意他,向龍鷹千恩萬謝後,道:「神醫請登船。」 龍鷹訝道:「建安王要我到何處為病人診治呢?」 武攸宜道:「此事說來話長,我們到舟上再說如何?」 龍鷹朝泊在碼頭的三艘快船瞧去,除中間一艘外,其他兩船各坐著八人,全是太陽穴高高鼓起的羽林衛好手,愕然道:「我們究竟到哪裡去?這般的大陣仗?」 武攸宜恭恭敬敬牽著他衣袖朝正中的船子走去,壓低聲音道:「神醫有所不知了,因有兩個厲害至極的妖人,不但是神出鬼沒,且可來去自如,弄得神都有點身份地位者人人自危,不得不加強戒備。」 他的話令龍鷹記起武攸宜膽小的往績,就是於與契丹人的戰役,率大軍抵達漁陽時驚聞大周名將王孝傑全軍覆滅的消息,立給嚇得不敢再作寸進,孫萬榮因得此喘息空間重整陣腳,擴大戰果。 同時心中叫妙,想不到「兩大妖人」的出現竟是餘波未了,使神都的王公大臣各自加強防範,雖或未似膽小鬼武攸宜般誇張,怎都會添加大江聯刺殺某一物件的難度。 大江聯正是通過使人沒法根查的刺殺行動,掙得大江的控制權,但現在如大江聯想將以前的一套搬到神都來,將沒那麼容易得手。今天或許是大江聯在神都的初試啼聲,怎想過會找錯對象呢? 武攸宜請龍鷹師徒在船子中間坐下,自己背著他們坐在前方,打個手勢,前面的快船先開出,然後輪到他們的船子,後面的快船跟在後方。 龍鷹心想太少說得對,即將來臨的刺殺行動,針對的不止是「王庭經」,還包括武攸宜在內,這是有事實支持的想法。女帝之所以挑選武攸宜任左羽林軍的大統領,而非武三思,很大的原因是武攸宜在武氏子弟的重要人物裡比較聽教聽話,忠誠度比其他武氏子弟高。這般的一個人,當然是大江聯的眼中釘。 河風徐徐吹來。 他又想到符太的問題。 龍鷹一直在擔心符太形相的問題,因初遇符太時的震撼仍是印象深刻,可是現看其他人見到他時的反應,卻遠不如預料中的強烈,還似沒多大感覺。由此可見,在江湖上遇上和在宮廷內碰到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。 在江湖上,觀察會是無微不至,務求一眼看穿對方的武功深淺和底細,在如此情況下,符太會是個令人害怕的詭異人物。 可是在宮廷的場合裡,看的是對方官職的大小,不會理會對方的武功如何。像武攸宜曉得符太只是「王庭經」的跟班和徒兒,便沒閑去看清楚他是何模樣,也沒興趣弄清楚符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。 不過符太的邪氣確收斂不少,該是歸功於他從拓跋斛羅的魔爪下死裡逃生後的蛻變,使他更能深藏不露。帽子和裝扮亦有幫助,令這小子沒那般礙眼。 武攸宜目注前方,道:「病重的是攸宜一位紅顏知己。唉!她一直不肯隨攸宜到神都來,到她忽然發病,我才有辦法將她弄上船載她來神都。」 龍鷹和符太交換個眼色,從西京到神都來,沒十多天肯定辦不到。在十多天前,誰想得到龍鷹會返回神都呢?故而眼前的陷阱,理該沒把龍鷹計算在內。現在則很難說,因利乘便下順手幹掉「王庭經」。 符太向龍鷹使個眼色,表示南岸有人在監視他們經過的快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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