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龍戰在野2 | 上頁 下頁 |
九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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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龍鷹之名,知他縱橫塞外予取予攜的強悍行徑,她立即變得恍恍惚惚的,可知其「作賊心虛」,對龍鷹是萬分忌憚。 龍鷹趁機和「龍鷹」劃清界線,道:「像鷹爺這類天生出來似的蓋代名帥,豈肯甘於寂寞。依庭經看,不到一年半載他又會回來湊熱鬧哩!唉!高原可不是適宜一般人居住的地方,氣弱易累,動輒染上傷寒症候,鷹爺抵得住,他的妻妾也受不了。」 這幾句話是恰如其分,表明他不單非是由龍鷹扮的,且不屬龍鷹一方的人,而是從客觀的位置分析龍鷹。 當然,此番話是用來伺候妲瑪。 韋妃聽得皺起眉頭。 妲瑪有感而發的道:「『鳥倦知還』,鷹爺雖然是非常之人,可是在經歷過連場戰爭和不斷鬥爭仇殺後,會生出疲倦和厭戰的情緒。且因長期與嬌妻愛妾分離,忽然得心愛的年輕妻子為他誕下麟兒,至堅強的人也會感到有好好陪伴妻兒的需要,忽然偷得空閒,理該在高原逗留一段長時間。除非聖上急召他回來,但照妲瑪猜測,在未來的幾年內,邊界將不會有大事發生。」 龍鷹聽得心中懍然,美女這番形容,比對自己的情況不但貼切,且刻劃入微。他有個直覺,妲瑪的看法不是來自她的腦袋,而是小可汗台勒虛雲對龍鷹會否留在高原的分析,只有台勒虛雲才會從人性的角度去看事物,如若目賭的瞭解自己。 若不是為應付大江聯的威脅,他絕不會離開妻兒返神都來。 想深入一點,妲瑪脫口說出這番話,正表示她認同台勒虛雲的想法,接受了龍鷹仍留居高原的假幌子,亦是感同身受,因她正陷於宮廷層出不窮的陰謀鬥爭裡,對這方面感到倦意。如此看來,妲瑪非像她表面般的堅強,自有她人性的一面。 想到這裡,對她不由改觀。 龍鷹裝出給「一言驚醒夢中人」的表情,讚賞道:「夫人這番話很有道理,所以庭經不時溜到山中去采藥,就是要遠離人世,偷得點閒暇。唉!天天面對生老病死,會使庭經感到疲倦,不是體力不支而是心累了。」 寧采霜訝道:「原來王先生也有這種心態,想不到呵!」 龍鷹自然而然別頭朝她瞧去,變得四目交投,寧采霜似在他一雙魔目發現了新的東西般現出驚異神色,接著俏臉微紅地垂下螓首,這種在她身上罕見的嬌姿美態,落入龍鷹眼裡格外動人。也心叫糟糕,知自己在不經意下,加上心中渴望再餐秀色,兩眼射出了專勾美女的魂的魔異神采。 此時後悔莫及,幸好曉得寧采霜只會將所見異狀密藏芳心裡,永遠不告訴其他人。 龍鷹不能不說話,否則會使他和寧采霜間已是非常微妙的關係變得更為曖昧,悠然神往的道:「給妲瑪夫人勾起我的情緒哩!想到靈雨空山,恨不得立即背起行囊藥箱,專揀無人的深山大穀去闖。每天起來,都不曉得明天醒來會身在何處。」 他是試圖補救,但願話入寧采霜之耳,會令她誤以為自己是因被惹起深心內的情緒,故而眼神變得這般特別。 要長期去扮另一個人真不容易,特別是他身具魔種,獨此一家,幸好寧采霜不認識「龍鷹」,換過是太平公主或閔玄清,包保立即認出他來。 寧采霜是帶發修行的佛門高人,靈銳異常,該對他的魔種特別有感覺。 寧采霜心有所感,自不會說話;妲瑪亦因被惹起感觸,默思無語;韋妃則在咀嚼龍鷹和妲瑪間有關龍鷹在高原去留的對答,逕自沉吟。 一時間小廳被沒有人聲的寧靜籠罩,只有柔風吹過軒外樹木枝葉的娑娑響聲,隨風送進軒內來。 龍鷹心生異感,三女身份各異,卻和自己共聚一堂,又是在深宮禁地,在一般情況下即使貴為當朝宰相,亦無緣踏足半步,此情此景有多古怪便多古怪。 韋妃固是現時皇宮內除武曌外最有權勢的女人,依胖公公的看法,也該是最不正常的人。觀其與武三思的苟合和聯手對付自己丈夫的行為,可知胖公公看法正確。 妲瑪和寧采霜分別代表大江聯和白道武林,對現時情況各自有一套想法和計畫,更因立場各異,同樣的一句話,落入她們耳裡會惹起不同的情緒和考慮。 三位女子,三種不同的定位,不同的思緒,是多麼複雜和微妙。 惟有他龍鷹能從一個鳥瞰的視界,看清楚她們特異的處境,看得比她們更闊更遠。 龍鷹心裡湧起難以形容的滋味,一時也想得癡了。 「上官大家到。」 小太監在軒門處揚聲上報。 龍鷹早聽到馬車從遠處駛來的馬嘶輪響,只沒想過是久違了的上官婉兒的香駕,暗吃一驚,心裡求神拜佛希望她不會從看自己的眼神露出端倪,致被玲瓏心巧的兩女窺破他們間不尋常的關係。 韋妃不悅地道:「定是聖上又要召見神醫哩!」 足音響起。 龍鷹很想垂下頭去,好避免與和自己有肉體關係的美人兒有任何眼神接觸,只恨這絕非肆無忌憚的醜神醫一貫的作風,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,迎接正蓮步姍姍、婀娜多姿步入軒廳的大美人、大才女。 上官婉兒神采懾人地現身四人身前,先向韋妃和兩女施禮問安,最後向王庭經回禮,神色如常地含笑道:「奚國之主剛抵神都,謁見聖上時第一件事便是指名要見我們的王神醫。」 龍鷹聽得發呆,心忖又會這麼巧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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