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神之戰(66)_黃易

六六

　　心念電轉間，他已當機立斷作出選擇，惟有立即離開，才不至累及「鳳鷹」或使她秘密的身份曝光。

　　此事非同小可。

　　正如金統所說，對付自己可能吃力不討好，但若能綁架一個他淩渡宇著緊的人，便可向他勒索幻石了。

　　當他匆匆往大門溜去時，香風襲至，一隻纖美雪白的玉手插到他臂彎內，鳳絲雅的聲音在他耳邊柔聲道：「先生！有興趣陪主人家跳支舞嗎？你不是這麼快就要走吧？」

　　淩渡宇心中叫苦，硬著心腸把她甩開，皺眉道：「對不起！我來這裡只是找一個人，現在必須走了。」

　　錯愕的神色代替了喜上眉梢的歡容，不過鳳絲雅亦是玲瓏剔透的奇女子，大眼一眨嗔道：「看你這麼英俊瀟灑，才賜你共舞的榮幸，快給我滾！」跺足轉身便去。

　　淩渡宇心中暗贊，還裝模作樣掃視兩遍，這才再繼續朝正門走去。

　　在這種場合裡，對他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。

　　因為龐度可變作任何模樣，正是敵暗我明，使他陷於完全被動的劣境。

　　只有到了無人處又或公路上，他方有機會找出誰是龐度，再痛施反擊。

　　若可解決了這禍源，明晚與姬翠交手就會輕鬆多了。

　　他收攝心神，正要跨出大門，三男一女迎面而至。

　　當中的東方女子身穿日式和服，楚楚動人，舉止動作均是優美得無懈可擊。

　　只看她那柯德莉夏萍式線條流暢的長頸，淩渡宇便可把她辨認出來。

　　赫然是禾田稻香，日本巨富大野隆一的離婚妻子。

　　對於與她的一段情，淩渡宇直到今天仍是回味無窮（事見拙作《域外天魔》）。

　　早前他曾在各大報章讀到她即將到美國作巡迴小提琴演奏的消息，想不到竟在如此最不應該的情況下遇上她。

　　三位陪她來的男子都是一身禮服，項結蝴蝶結。

　　其中一人年齡在三十許間，軒昂英偉，是典型既事業有成又有文化學養的美國紳士，與她非常匹配，正殷勤地跟她邊行邊談笑。

　　禾田稻香嘴角掛著個高雅的笑意，禮貌地不往輕點臻首，一派傳統日本女性的溫婉作風。

　　其他兩人稍為墜後，均是身材健碩，應是保鏢一類的人物，只此便可知這美國紳士的身份非同小可。

　　淩渡宇的反應已不可謂不迅快，立即低頭避往一旁，希望禾田稻香沒有把他發現。

　　淩渡宇剛背轉身，立時接觸到一對淩厲的眼神。

　　表面看去，那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，靜靜立在一角，與場內隨著音樂狂歌熱舞，又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談的人顯得格格不入。

　　見淩渡宇忽然轉身瞧來，明顯地立即轉過身去，緩緩走開。

　　他露在黑大衣外的手粗壯有力，靜脈外露，絕不像他那年紀的人的手。

　　淩渡宇肯定他是敵人，只不知是否就是龐度本人，還是他的同黨。

　　正要追過去時，背後傳來禾田稻香的一聲嬌呼。

　　淩渡宇立時魂飛魄散，心叫完了。

　　誰想得到禾田稻香只憑背影就可把自己認出來呢？

　　欲要不顧而溜時，禾田稻香溫柔動聽的聲音在身後操日語驚喜道：「真想不到會遇上你，我們的大作曲家。」

　　另一把男聲以日語應道：「我才想不到可以在這麼熱鬧的地方碰到你，我們最出色的小提琴手不是一向愛靜嗎？」

　　淩渡宇抹了一額汗後，松了一口氣。

　　原來禾田稻香並非發現了他。

　　不過此時仍未離危險期，更陷入進退兩難之局。

　　站在那裡不是，移動又怕惹起她的注意，惟有侚僂起身子希望她認不出他的背脊來。

　　禾田稻香改以英語道：「讓我來介紹，這位是菲力·洛克先生，這位是……」

　　菲力·洛克笑道：「不用介紹哩！國際聞名，曾為全球最賣座電影配樂的龍川羽明，誰人不識，誰人不曉。」

　　龍川羽明謙讓道：「我前天才在洛克先生捐贈的洛克藝術中心拜訪過洛克先生的銅像，想不到可在今天和真人握手，哈……」

　　淩渡宇終邁開步子，意圖脫離險境。

　　「啊！」

　　禾田稻香的嬌呼再響起。

　　淩渡宇知道不妙，閃往廳心，擠身于左扭右擺，舞姿千奇百怪，像著了魔般狂舞的男女間去。

　　燈光驟變。

　　先是天花頂的水晶燈暗黑下來，廳心圓臺邊沿的射燈亮起、忽明忽暗，強弱交替，樂隊奏得更起勁了，使人擔心會否打折鼓棍，又或彈斷鋼弦。

　　數百男女齊聲歡呼，狀若瘋狂。

　　淩渡宇叫了聲謝天謝地，往後門擠去。

　　就在此時，淩渡宇心中又泛起不舒服的感覺。

　　為了得到幻石，龐度當然不會朝他放冷槍，可是仍有可能發射麻醉針那類東西。

　　淩渡宇忙迅速左閃右移，減低對方擊中自己的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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