爾國臨格(74)_黃易

七四

　　§第二十六章　爾國臨格

　　「二〇一八，來歷不明，體能每立方寸的平均值是一百零三度，是一般人的三倍。腦神經的電流度比一般人的平均值高上二點七六倍，是個有高度智慧的人；腦波的讀紋複雜度是每秒九十式，代表具有豐富的想像力。情緒的波動亦比平均值高，最大的一次起落是六十度。你既然有著這麼多異常的地方，你可知自己正陷身於非常危險的處境。」

　　那是個四十來歲，道貌岸然，頭壓黑帽，身披黑袍的英偉男人，坐到淩渡宇對面後，從公事包取出大迭檔，把它們擲在隔著兩人的長桌上，再撿起其中一份似是報告書的東西，一輪機關鎗掃射似地向他宣讀。

　　沉雄的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內震盪著。

　　淩渡宇坐在一張金屬囚椅裡，四肢和腰頸都給金屬環緊箍著，不要說轉身，連側頭都不可能。

　　只看這對付「疑犯」的不人道方式，就知「救世主」建立的所謂地上天國，是個極權的國家。

　　淩渡宇心中湧起荒謬的感覺，不屑地道：「你是誰？」

　　那人道：「我是區士贊，你的辯護律師。」

　　接著傾前盯緊他眼睛，沉聲道：「你的控罪是欺騙『救世主』，這是最嚴重的叛國罪，假若罪名成立，你將被掠奪人權，宗徒委員會可以任何方法處置你。」

　　淩渡宇皺眉道：「你究竟想恐嚇我還是為我辯護呢？」

　　區士贊面不改容道：「當然是為你辯護，但卻不得不先指出事件的嚴重性，使你知道與我合作的必要。」

　　又道：「這是不受監察的律師室，有什麼放心說吧！」

　　淩渡宇倒相信他，因為直到這刻他仍沒有生出被窺視的感覺。

　　他苦候的機會終於來了，點了點頭道：「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，不知我們可以有多少談話時間，而我先要問幾個問題。」

　　區士贊禁不住喜上眉梢，保證道：「完全沒有時間上的限制，你有什麼問題呢？」

　　淩渡宇心中好笑，這區士贊根本是杜瑞雲派來套取秘密的人，想不到這一百年後由「救世主」建立的政府竟如此卑鄙，令人感歎，深吸一口氣後道：「你先看看我的眼睛！」

　　區士贊大感愕然，凝神打量他的眼睛，奇道：「為什麼要看你的眼呢？」

　　淩渡宇運聚起心靈的力量，雙目異芒大作，聲調變得充滿威嚴和權威，重複道：「你看我的眼睛！」

　　區士贊眼中露出茫然之色，直眼地瞪著他，顯已心神受制。

　　這回輪到淩渡宇大感訝異，做夢都想不到一百年後的人類，心靈是如此脆弱，竟一個照面就給他制著了。

　　他加強了對他的控制，緩緩道：「把我這張椅打開來！」心中不由得有點緊張。

　　這是最關鍵性的一關，若區士贊不能把椅子打開，那催眠了他只是白費心機，但他卻很有把握。

　　當他仍裝作昏迷，押他來的軍警把他轉移到這張囚椅上時，曾按動椅背某一裝置，令他被鎖在椅上，所以開關該是在椅背處。

　　區士贊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，走到他身後，伸手一按，「啪」的一聲，這些使淩渡宇英雄全無用武之地的金屬箍，應聲一起打了開來。

　　淩渡宇差點要擁吻區士贊，強忍著心中狂喜，發出一連串命令。

　　頃刻後，兩人對換了衣服，區士贊代替了淩渡宇，被鎖在鐵椅上。

　　淩渡宇怎會放過探聽敵情的機會，詳細探問了有關這區安局的情況、離開囚室的程式、外面的人手佈置，個多小時後，已得到了非常寶貴的資料。

　　原來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頸上掛著一個精巧的小方塊，那等若身份證，藏著關於主人的詳細資料。

　　有了這小牌後，他在區安局又或街上的探測儀器的偵察網內，將變成區士贊，確實的身份是國安局內的首席心理專家，軍階是少將，屬高級的官員了。

　　想不到一位專門研究人類心理行為的專家，竟這麼容易被制服和接受命令，其他人可想而知了。

　　不知是因為這時代的人習慣了「救世主」的宗教式催眠，還是基因中某種因素被改變了，故而如此地失去了自我，而「自我」正是催眠術最大的障礙。

　　到淩渡宇有把握可以逃出去時，順道問起「救世主」的資料，好讓他可以去找她，看著是否真的是艾莎妮芙。

　　區士贊夢囈般答道：「沒有人可以找到『救世主』，它是高高在上的真神。」

　　淩渡宇愕然道：「有人見過它嗎？」

　　區士贊呆滯地搖搖頭，道：「只有十二門徒可以接觸它，開始時它是存在於網路內的神，當網路在新世紀十二年被取締後，它升到了天上去，只和十二門徒保持聯繫。」

　　這答案確是大大出乎淩渡宇意料之外，驚訝道：「『救世主』第一次在網路內現身是什麼時候呢？」

　　區士贊乖乖答道：「是新世紀前十年。」

　　淩渡宇再按不下心中駭然，失聲道：「什麼？」

　　區士贊露出掙扎回醒的表情，淩渡宇知是由於自己失神分心，放鬆了控制，忙收攝心神，全神施術。

　　區士贊平靜下來。

　　新世紀第一年，是西元二〇五一年，新世紀前十年，就是二〇四一年，但艾莎妮芙的「救世主」，是在此之前的四十年出現啊！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？

　　淩渡宇沉聲問道：「新世紀前五十年，有沒有另一個『救世主』呢？」

　　區士贊茫然搖頭。

　　淩渡宇奇道：「你不知那時發生過的事嗎？」

　　區士贊點頭道：「自新世紀十年『新十誡』頒佈後，世界網路被取消了，所有關於新世紀前那黑暗和充滿罪惡的歷史被徹底抹掉，談論黑暗時代的歷史是最嚴重的叛國罪，只有研究院的精英份子，才擁有研究黑暗時代歷史的特權。」

　　這等若是全球性的「焚書」了，淩渡宇心頭火起，這「救世主」根本是個比秦始皇還厲害千萬倍的暴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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