爾國臨格(72)_黃易

七二

　　我的媽啊！

　　真的是到了未來世界，定是洛維奇夫以為已槍殺了自己，並扔到那理該到達另一層次空間的機器裡，不知如何最後卻是到了這若干年後的世界來。

　　怎麼辦才好呢？

　　首先當然是要找到勞什子害人機器，不過算起來，它亦是救命恩人，沒有它自己便到不了這裡來，再由這不知進步了若干年的「超時代」醫術救活過來。

　　那兩名軍方人員立正叫道：「爾國臨格，爾旨承行于地，『救世主』萬安！」

　　淩渡宇聽得遍體生寒，進一步肯定了心中的想法。

　　「救世主」終於征服了全世界，或至少是征服了原屬俄羅斯的區域，不過卡素曾提過「宗徒委員會」，看來仍是征服了全世界的可能性較大。

　　因為十二門徒是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國家裡。

　　艾莎妮芙在哪裡呢？

　　只要弄清楚現在是西元幾年，一切都一清二楚了。

　　三人見他對「見面禮」毫無應有的反應，均感訝然，交換了眼色後，卡素來到他的右邊，其餘兩人到了床的另一邊去。

　　卡素微笑道：「你的精神很好，可否告訴我們你的名字、編號和所屬地區，這兩位元你該曾在娛樂新聞網上見過他們吧！」

　　淩渡宇心念電轉，暗忖對方顯然不知自己來自以前的時代，假設讓他們知道實情的話，後果難料，若把自己當稀有動物般來研究，那就糟透了。

　　茫然搖頭道：「我的腦袋一片空白，什麼都想不起來，喔！我究竟是誰呢？」

　　三人駭然對望一眼。

　　卡素懷疑地道：「你的記憶細胞並沒有受到損害，全身功能正常，這種失憶的情況，當只屬暫時性的。」

　　淩渡宇乘機捧著頭道：「今天是西元幾年幾月和幾日？」

　　黑髮將領大奇道：「以西元紀年在五十年前早廢棄不用，你為什麼竟會重提西元呢？」

　　卡素亦瞪大眼睛看著他，緩和氣氛似地道：「這位是東亞軍區區安局的杜瑞雲將軍，另一位是同軍區民事科的夏格拉斯將軍，他們都要為你的事向宗徒委員會彙報。你可否想清楚一點，在西元二〇五〇年，西元紀年已被廢棄不用，由那年後的一年開始，就是新世紀一年，現在是新世紀五十一年了。」

　　淩渡宇的眼睛不住睜大，最後目瞪口呆。

　　天啊！

　　那豈非離自己那時代足有百年之外。

　　夏格拉斯閃閃有神的眼睛審視著他道：「若非根據齒印測年術，證實你絕不超過三十歲，我們會認為你在新世紀前出世，現在這可能性該不存在了，但你失去了記憶後竟提起西元，這事卻非常古怪。」

　　淩渡宇雖智慧過人，但在這情況下，仍是啞口無言，只好任由對方去猜了，幸好對方基本上仍算友善。

　　卡素道：「他的傷是被新世紀前的武器造成，這會不會與他只記得西元紀年一事有關連呢？」

　　夏格拉斯拍拍他肩頭道：「這位，嘿！暫時我們以二〇一八號來稱呼你，好方便一點。今趟我們只是來找你閒談幾句，因為在我們民事科的公民記錄裡，完全找不到你的存在，此事轟動了全球的十二個軍區，因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。所以宗徒委員會下了嚴令，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弄個清楚。」

　　杜瑞雲語氣轉為嚴厲，介面道：「所以二〇一八號你最好與我們合作，千萬不要說謊話，欺騙宗徒委員會等若對『救世主』不敬，那是最嚴重的罪行。」

　　淩渡宇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呢？頹然點了點頭。

　　紅光在卡素手上亮了起來。

　　淩渡宇別頭望去，一看之下，不由得心臟忐忑狂跳。

　　她手上拿著的丸子閃爍著紅光，正是艾莎妮芙在他掉入時空機器前那晚喂他吞入肚內的神秘光丸。

　　他儘量裝作若無其事地道：「這是什麼？」

　　女醫生卡素沉聲道：「這是保著你生命的東西，是第五代的能量丸，兩年前才由最高研究所研製出來，可把任何傷害減到最低的程度，否則你早該在由博物館運到這裡的途中死了。」

　　淩渡宇不能自製地大口喘著氣，自己震駭的表情瞞不過他們，裝神弄鬼地呻吟道：「我像記起了很重要的東西，卻是想不起來。」

　　杜瑞雲態度轉劣，冷冷道：「你想知道我們發現你的過程嗎？那或者有助你恢復記憶的。」

　　卡素像怕他受驚嚇般插入道：「事情是這樣的，四十八天前，當東亞軍區最大和保安最嚴密的天文博物館關上門四個小時後，警鐘忽然響了起來，負責的守衛在一件名為『外星浴盆』的展品內發現你倒臥血泊中，於是立即把我送來這裡了。」

　　杜瑞雲冷然道：「這合金盆是館內最令人難解的東西，早失去了任何作用，是四十年前我們在附近一處地層發掘出來的，那處顯然曾發和過強烈的爆炸，連附近的泥土都溶掉，但這浴盆卻安然無損。由於構成這浴盆的物質從未曾在太陽系內發現過，所以我們一直相信這該是由外太空來的東西，或者是異星生物飛船的推進器，只是現在已成了廢物。」

　　淩渡宇差點哭了出來，若這時空機器完蛋了，他連返回二十世紀的一線希望都失去了。

　　不過此事有一點非常奇怪，洛維奇夫究竟以什麼物質來建造這時空機器呢？

　　不但可溶掉泥土，連爆炸都奈何不了它，還使百多年後的人認不出它的質地。

　　夏格拉斯淡淡道：「你可以說真話了嗎？」

　　當淩渡宇故作愕然地望向他時，通過隱蔽的傳聲系統，另一個聲音響起道：「二〇一八號，你被逮捕了，我這裡的顯示儀顯示出你最少說了十次謊話，你將要面對宗徒委員會的審判。」

　　淩渡宇仍未有機會抗議，四名軍士由敞開的門沖了進來，團團把他圍著，其中一人的手碰上淩渡宇，一股電流立即傳進他的中樞神經去，以他的強壯身軀亦禁受不起，立時昏迷了過去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軍警剛以金屬箍子把他固定在推床上，推出門外時，淩渡宇已回醒過來。

　　這時初到貴境的無知、無助、震撼和絕望早過去了，淩渡宇回復了一向超凡的水準，以意志控制自己的呼吸，甚至乎體內的心跳和分泌，類比出昏迷的狀態。

　　車子停了下來。

　　卡素的手摸上他的臉頰，道：「他還是剛剛痊癒，你們怎能以神經流弄昏他。」

　　杜瑞雲若無其事道：「這人的來歷太高深莫測了，若非他曾服用過最新研製出的能量丸，我會說最合理的解釋，應是這人來自古代，而外星浴盆則是一個能作時間旅行的超時代機器，這最能解釋他為何開口閉口都是西元多少年，又何以是被古老的落後武器所傷了。」

　　卡素顯然頗有點權勢和地位，不悅道：「但他仍是個病人，沒有我的同意，你們以這樣的手法對付他是一種越權的行為。」

　　淩渡宇不由得心中感激，卡素確是個有醫德的好醫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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