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域外天魔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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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子微喟道:「我卻不敢看,尤其是小孩子……」 仁川摟著她的肩膀,安慰道:「你知我們是迫不得已的,與其讓世界末日的災難慢慢將人類煎熬至死,不如將整個過程加速,使他們少受點痛苦,而地球和人類卻可以再生。」 良子無力地點頭,將臉埋入仁川懷裡。 眾人的情緒從千惠子身上種種難解之誤,轉往一個更遠大的題目上。 納粹人正要說話。 一道尖嘯刺進眾人的耳膜。 那就像兩塊萬斤重鐵,在天空上磨擦的刺耳高頻尖音,又像尖銳物體劃過鐵板所產生令人毛髮倒豎的嘈響。 眾人痛苦地弓起身體,雙手死命掩著受不了的耳朵,腦中一片空白,什麼也不能想。 在進入神經錯亂的邊緣處,異響消去。 眾人不放心地放下掩耳的手掌,坐直身子,抬起頭來,駭然互望。 腳下傳來一聲厲叫,接著是重物撞上艙壁的巨響,整艘長逾百尺的遊艇顫震起來,回應著有力的撞擊。 眾人呆了一呆,一時間腦中空白一片,摸不著發生了什麼事。 但每一個人的神經都像彈簧般硬扯至筆直,一種對無知事物的恐懼敲打著他們顫慄的靈魂。 他們可以互聽各人心臟跳動的聲音。 「砰!」 再一下巨響後,下面的底艙轉為沉寂。 納粹人和橫山正也最先回復過來。 納粹人沖往轉往下層旋梯,叫道:「米爾!發生了什麼事。」 橫山正也拔出手槍,貼後跟進。 轉瞬走下旋梯,艙底的情景映入眼簾。 血! 地上全是血。 米爾伏身一角,頭顱破裂,血從頭上不斷流出,大河小溪般隨著船的搖擺傾側而竄散。 多日未醒的千惠子坐了起來,望著闖下來的納粹人。 那明明是千惠子,但納粹人卻很清楚感到那是另外一個人,或者說是另外一種生物。 她的眼閃動著奇異的光芒,光和暗的對比是如此地明顯,便像有人在她體內有節奏的開燈和關燈,在幽暗的艙底昏黃燈光裡,倍添詭異。 這仍不是使納粹人最震驚的地方。 最使他魂飛魄散是他的目光竟不能再轉移往另一個地方,千惠子的眼光有若具強大而無可抗拒吸力的大磁鐵,將他的眼神牢牢吸緊。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往她走去,筆直來到她身前,才猛然醒覺,他喉嚨發出沉重的喘息,待要拚死掙扎,雙腳一軟,在床緣旁跪了下去。 一股冰冷邪惡的可怖感覺,箭矢般由他雙眼處射入去,冰水般竄進他每一條神經、每一道脈胳。 他想叫,已發不出任何聲音。 邪惡的力量,侵進他似若毫不設防的神經世界裡。 千惠子明滅不定的眼神,轉為沉凝不動,乍看和以前的千惠子沒有任何分別,只是兇狠了百倍、千倍。 這時橫山正也才趕到艙底,警務人員的本能使他沒有像納粹人那樣貿然沖下旋梯,尤其當他嗅到血腥的氣味。 他站在旋梯的盡處,駭然地看著眼前不能置信的一切,他更不明白為何納粹人向著坐於床上的千惠子跪下。 他只看到納粹人強壯寬闊的背部,卻看不到他因臉肌扭曲至變形的樣貌,和他痛苦絕望的眼神。 橫山正也舉起手槍,瞄著千惠子,喝道:「不要動!」 千惠子冷冷地向他望來,一瞥下,又再凝注在眼下的納粹人身上。 橫山正也正奇怪為何千惠子看他的目光是如此地陌生和濃烈,因為他們曾有數面之緣,下一刻,他已完全失去了冷靜和應付危難的機智。 一股冰冷邪惡極端不舒服和令人煩厭的感覺,從他的雙眼處透入,全身驀地一陣虛脫,肚腹處強烈攪動,他像熟了的蝦一般彎起來,口張開,剛才吃的東西山洪暴發般嘔吐出去,一時腥臭熏天。 其他人已趕下來,艾莎扶著他的肩頭,叫道:「你怎麼了?」 費清博士和仁川越過他兩人,往納粹人和千惠子走去。 良子尖叫起來,軟倒在旋梯的梯級處,惶然不知所措。 費清博士來到千惠子前,往她肩頭抓去,同時喝道:「千惠子!你幹什麼?」他雖然並不能掌握眼前的一切,但已想到關鍵在她身上。 千惠子往後一仰,費清一抓抓空。 她並不是故意避他,而是眼神一黯,昏倒床上。 費清呆了一呆,忽地感到跪在身後的納粹人猛地矗立而起。 他正要轉頭望去。 頭頸已給從後迫上來的納粹人抱個正著。 跟著納粹人有力的右手將他的頭往右邊扭去,而肩膀卻給他的左手拉往相反方向。 「卡嚓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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