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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域外天魔 | 上頁 下頁
十五


  禾田稻香並沒有危險的感覺,因為附近四周全是人,遠處還有兩名員警,她不相信對方敢公然對她侵犯。

  而更重要的一點,眼前男子有種天生高貴和正義的氣質,眼神像是能透進人心裡去。

  但她現在的確沒有心情聽對方說話,也沒有興趣知道他的企圖,目下沒有任何事的重要性比得上拯救千惠子一事的千分之一、萬分之一。

  禾田稻香垂頭避開淩渡宇磁石般的懾人目光,道:「對不起!我有急事。」舉步繞道而行。

  淩渡宇虎軀一移,再攔在她面前。

  禾田稻香慍道:「你再不讓開,我立即召警。」

  淩渡宇平靜地道:「我是為千惠子的事而來,假設你不給我機會說清楚,千惠子小姐便難脫困境。」

  禾田稻香芳心大震,瞪著淩渡宇道:「你怎會知道千惠子的事,你是……」她心中想到一個可能,正要叫起來。

  淩渡宇急道:「不!你誤會了,我不但和綁匪一點關係也沒有,還是他們的死對頭,請給一點時間讓我解釋。」

  禾田稻香冷冷道:「有什麼事,你直接向警方或大野先生說,現在請立即讓開。」

  淩渡宇見她神情堅決,知道不能在這點上和她爭持,瀟灑揚手作個讓路的姿勢,退在一旁。

  禾田稻香頭也不回,逕自前行。

  「橫山正也是綁匪一方的人。」

  禾田稻香全身一震,停了下來,緩緩轉身,秀目茫然望向淩渡宇,喘了一口氣,顫聲道:「你說謊!」

  淩渡宇伸手遞上一張字條,懇切地道:「這是我落腳的地方,你若想救出千惠子,請在今天之內和我聯絡。」

  禾田稻香的眼光落在條子上,那是一間酒店的名字和房間編號。

  禾田稻香嬌喘了幾下,搖頭道:「不!這不是真的,我不須要和你再有任何接觸。」

  她碰也沒碰那字條,掉頭便走,可是手足卻忍不住冰凍起來。

  ***

  大野隆一、禾田稻香和橫山正也站在藏參的屋內,警方各式各樣的專家正在忙碌地工作著。

  觸目驚心的是牆上用血紅的唇膏寫了幾個字:「大野隆一,這是最後的機會。」

  一位警官走上來道:「屋內留下了大量的指紋、衣物,甚至廚房裹有煲焦了的烏冬面,顯示疑匪走得非常匆忙,連毀滅痕跡的時間也沒有。」

  大野隆一的臉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氣,但卻忍住沒有作聲。

  禾田稻香的俏臉蒼白如紙,嘴唇顫震。

  橫山正也的臉色也很不自然,藉故走了開去。

  禾田稻香輕聲道:「隆一,我想找個地方說幾句話。」

  大野道:「我沒有那心情。」

  禾田稻香道:「那是很重要的事,關於千惠子的。」

  大野隆一雙目一亮,現下只有千惠子三個字才能引起他的注意。

  兩人回汽車裡,關上了門,狹小的空間使禾田稻香感覺上好了點,她沉吟片晌,道:「橫山先生可能有問題。」即管在這樣的情形下,她的語氣和用字仍是爾雅溫文。

  大野隆一呆了一呆,接著眼中射出狂亂和駭人的神色,火山爆發地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道:「我不管誰有問題,橫山有問題,甚或是你有問題,我只要得回女兒,我的女兒,明白了沒有!」女兒的境況,使他失去了方寸。

  禾田稻香不能置信地望著大野隆一,自相識以來,他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,淚水已在毫無控制下湧進眼眶裡。

  大野隆一似乎知道自己語氣用重了,歎一口氣道:「我一定要千惠子無恙歸來,這可憐的孩子。」

  禾田稻香淚眼中的大野隆一隻像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,但她卻和他同床共寢了這麼多年。

  ***

  八月十三日,黃昏。

  淩渡宇將鎖匙插進酒店房間的門鎖裡,忽地心中一動,直覺告訴他裡面有人,累年的精神苦修,使他擁有說給別人聽也沒有人相信的超自然靈覺。

  他依然將門打開,卻沒有立即步進。

  一把甜美嫵媚的女聲道:「淩先生!回來了嗎?」

  淩渡宇笑著搖頭,到日本來難道就只有這種收穫。

  昭菊穿著絲質恤衫和牛仔褲,懶洋洋地挨坐沙發裡,別具一種令人驚喜的英爽風姿,與那天的花枝招展大異其趣。

  崇尚自然的淩渡宇反而喜歡她這個模樣。

  淩渡宇在她身旁坐下,笑道:「我還未曾謝你。」

  昭菊吹彈得破的臉頰淺顯出醉人的酒渦,點頭道:「能幫上忙,是昭菊的榮幸。」

  淩渡宇想不到她毫不居功,有點意外,道:「有沒有興趣陪我吃晚餐?」

  昭菊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,指指放在臺上的一個方盒子和一瓶酒道:「我特地往東京最著名的鰻魚專門店買了兩套鰻魚餐,還有一瓶地道的米酒,不知你喜不喜歡。」

  淩渡宇對昭菊的玲瓏巧意大感招架不來,眼看佳人如花似玉,酒未沾唇人已醉,話鋒一轉道:「你和田木是什麼關係?」所謂知己知彼,百戰百勝,假設昭菊是田木正宗的禁臠,站在朋友的立場,無論如何也不能奪人所好,他雖不避風流韻事,卻非常有原則。

  昭菊被淩渡宇開門見山的一句,弄得粉臉爬滿紅霞,垂首道:「田木先生對我很好,我本是藝伎,他卻讓我為他打理酒吧業務,當我就像女兒一樣。」

  淩渡宇心臟不爭氣地躍動了幾下,伊人如此細說情委,不啻清楚向他表明她是自由之身,可任君採摘,要知大家都是成熟的男女,在這種道左相逢式的交往裡,一是各行各路,若走在一起,必然是肉體的關係,分外刺激動人。

  淩渡宇站了起來道:「讓我先冼個澡,再享受你的鰻魚和米酒。」

  昭菊盈盈立起,以蚊蚋般的聲音道:「讓昭菊服侍淩先生入浴。」

  淩渡宇愕然,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,就在這時,門鈴響起。

  淩渡宇皺眉道:「誰!」

  在這要命的時刻,誰人如此大煞風景,不過這亦應是順手掛上「請勿騷擾」牌子在門外的時候了。

  他謹慎地在門後叫道:「誰!」

  「是我!禾田稻香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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