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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二


  §第七章 準時赴會

  撇開政治的權力不談,利比亞人是幸福豐足的,所有成年人每週都可以獲派石油股息,錢財的支援下,城市充滿著興旺的生氣。

  淩渡宇和飄雲這兩個偽裝的利比亞人,騎著摩托車,穿過刻著可蘭經的凱旋門,進入店鋪林立的街道裡,其中占一半的房屋,都是新建成、建造中或是修繕中,售賣從日本進口的電器鋪,更是隨處可見。

  他們在一個加油站為摩托車近乎乾涸的油箱加滿了油,淩渡宇的阿拉伯話雖不太流利,但利比亞並非常見外國遊客的地方,加上淩渡宇深黃的膚色,看上去和地道的利比亞人沒有太大的分別,所以那友善的油站老闆毫不在意。

  在加油期間,淩渡宇的眼光四處流覽,忽地全身一震,不能置信地看著加油站辦公室裡鐘上的日曆星期顯示。

  十月十六日星期五,還有兩天就是國際考古學會特別會議召開的日子,以決定是否進行第二輪發掘。

  他沒剩多少時間了。

  這即是說他昏迷了超過四十八小時。

  敵人故意將他帶到利比亞,儘管他能僥倖逃走,也難以準時赴會,用心陰險之極,面對困難,反而激起淩渡宇的鬥志。

  淩渡宇在附近買齊了旅途必須的用品,回頭走往飄雲等待他的角落,街上頗為熱鬧,大多路人都穿著和淩渡宇相同的長袍,不過腳穿的卻不是淩渡宇的英國皮鞋,而是彎彎的拖鞋,活像一隻只的龍舟。

  有派頭沒派頭的嘴上都掛著各式各樣精美的煙斗,濃煙一口口地噴上天,與他們的悠閒非常諧調。

  婦女大都用布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,只露出眼睛,淩渡宇克制著盯視她們的欲望,在回教社會裡,這是必須知道的禁忌。

  很快他們的摩托車又在公路上風馳電掣,來到一個交叉路口,左右各有一條路,卻沒有任何指示路牌,令人產生岐路亡羊的感覺。

  恰好一個本地人,騎著一匹駱駝,的的答答地走過來。

  淩渡宇叫道:「願真主阿拉保佑你,請問往昭弗的路怎麼走?」

  那利比亞人瞇著一雙眼打量淩渡宇,忽地臉色一變,道:「年輕人,可否讓我看你的臉?」

  淩渡宇大感奇怪,將遮陽墨鏡脫了下來,仰臉讓這奇怪的利比亞人看個清楚。

  利比亞人全身一陣顫抖,雙腳一夾駱駝,嘩啦嘩啦打橫沖出路面,在駝峰間拋得一高一低的往沙漠逃去,活像淩渡宇是恐怖的大瘟神,轉瞬變成一個小點。

  淩渡宇和飄雲面面相覷,不明所以,拿出買回來的地圖,商量了一會,決定取右邊的公路。

  太陽開始沒落在沙漠的地平下,圓月出來前天空的星又大又亮,覆蓋著公路兩旁空曠的荒原,淩渡宇遠離公路,在沙漠裡揀了個地勢較高的地方,將剛買來的帳篷,利用摩托車做支架,搭了起來。

  飄雲坐在沙丘上,呆呆地望著壯麗感人的星空,淩渡宇在那邊扭開了剛買回來的短波收音機,不知在聽什麼。

  姍姍來遲的明月終於爬離了地平線,以她無可比擬的金黃色光,主宰著黑夜裡的沙漠。

  淩渡宇關上了收音機,走到飄雲對面,坐了下來,眼光灼灼,盯著她女神般動人心弦的臉龐,這一夜一天來她美麗的俏臉,不是藏在頭盔裡,就是給太陽眼鏡和面罩蓋著,到此刻才重現人間。

  飄雲清澈澄藍的美目,蒙上像濃霧般的憂鬱,使人感到她有很重很重的心事。

  淩渡宇手上拿著罐頭和開罐器,準備著簡單的晚餐,他雖然數天沒有進食,但對他這曾經嚴格苦行鍛煉的人,如此只是等閒之事。

  飄雲籲了一口氣,道:「剛才在聽什麼?」

  淩渡宇一邊用開罐器開罐頭,一邊淡淡道:「在聽關於自己的報導。」

  飄雲奇道:「什麼?」

  淩渡宇將打開了的罐頭鮭魚遞給飄雲道:「這是你的。」

  飄雲搖頭道:「不!我不用吃東西。」

  這回輪到淩渡宇奇道:「什麼?」

  飄雲道:「我想了很久,決定將整件事告訴你,或者這樣方可以得到你真正的助力,但在告訴你前,先說你從收音機聽到什麼?」

  淩渡宇搖頭苦笑道:「剛才收音機報告說,有名假扮阿拉伯人的男子,今晨在的黎波里行劫了一間銀行,殺了兩名員警和三名路人,幸而真主保佑,他遺下了護照,所以有他的相片和名字,那劫匪便是淩渡宇。」

  飄雲呆了一呆,才咬牙道:「真卑鄙,逆流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。」她很少有這類極端的表情,首次令人感到她的血肉。

  淩渡宇道:「但無可否認這是條絕妙的嫁禍毒計,可以想像我的相片出現在每一個電視上,所以剛才的利比亞人才嚇得逃命去了,我們原本打算由公路往昭弗,再在昭弗買駱駝,由沙漠偷越往埃及去的計畫,看來是行不通了,因為公路上的檢查站我們便過不了,何況還有四出搜捕我的員警和士兵,給他們逮著,休想有辯白的機會,那什麼逆流的人,不費一兵一卒,使將我推進水深火熱的境地。」

  飄雲道:「你怕嗎?」

  淩渡宇失笑道:「這是什麼話?比這兇險百倍的情形我也遇過,從未想到怕,何況目下安全得很,又有美女相伴。」

  飄雲眼中掠過異采,道:「高布的確沒有揀錯人,你現在已是我們唯一的希望。」

  淩渡宇一把抓起她的手,握得緊緊地道:「不要和我打啞謎了,告訴我你是誰,為何你不用吃東西,又能發出那奇怪的能量?」她的手出奇地溫軟。

  飄雲沉醉在沙漠溫柔的月色裡,吹來的寒風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,就在淩渡宇以為她再不會作聲時,她抽回雙手,往後撥弄飄舞著的秀髮,伸了個懶腰,在淩渡宇看呆了眼時,以平靜得使人心寒的語氣道:「我是從遙遠的時空回到這時代的人類,高布也是這樣。」

  淩渡宇呆了一呆,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,搖頭道:「這是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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