獸性回歸(29)_黃易

二十九

　　檯面上放了一座卷帶的答錄機。

　　淩渡宇心情大佳，取出通訊器，和卓楚媛聯絡。

　　好一會，卓楚媛大聲回應道：「你在哪裡……你的聲音太小了，我聽不清楚……」

　　淩渡宇走到旋轉梯的頂部道：「我在一個地窖裡，通訊比較困難一點。」

　　卓楚媛道：「現在好多了，你發現了什麼？」

　　淩渡宇道：「現在還不知道，我待會再和你聯絡。」

　　淩渡宇走回地窖內，找到電燈按紐，把燈亮了起來，開始他的搜索。

　　在桌子的櫃桶裡，有一大迭卡林棟的筆記，一看之下，淩渡宇詛咒起來，原來全是用一種密碼的方式記錄起來的，他連一句也看不懂。

　　卡林棟也算老奸巨猾了，謹慎得使人無隙可尋。

　　他檢查桌上的答錄機，發現裡面空空如也，沒有任何錄音帶，檯面上還有幾個盒子，但錄音帶都給拿了出來。

　　他的眼光轉到桌子旁一個鐵箱內，那是專門用來燒檔的盛器，心中一動，在一大堆碎屑灰燼裡找尋起來。

　　他的工夫沒有白費，在箱子的左下角，找到了一大段仍未燒毀的錄音帶，那些帶子剛好藏在硬卡紙下，避過了火神的洗禮。

　　淩渡宇大喜過望，把錄音帶拿起來，放進桌上的答錄機裡。

　　答錄機沙沙響起來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卓楚媛心焦地俯察著卡林棟的寓所，不知怎地，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憂慮，好像危險正在降臨，偏又不知那危險是從何而來。

　　夜靜的街道中間有車輛駛過。

　　她處身在黑暗裡，留意著四周的動靜，每一個經過的行人，也引起她的一陣緊張，積克實在是太可怕的人了。

　　她感到背後有異常的動靜，當她正欲回身察看時，一雙有力的手臂緊摟著她的蠻腰，另一隻手捏上了她的喉嚨。

　　耳邊傳來積克熟悉的聲音，沉聲道：「不要反抗，不要迫我傷害你，我只想問你幾句話。」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答錄機響起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，雖然雜音很多，卻毫無疑問是積克的聲音。

　　淩渡宇精神一振，留心聆聽。

　　積克的聲音像在很遠的地方響起，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。

　　他的聲音說：「非常冰冷，刀鋒的冰冷，每一刀刺進我的身體內，我也感到阿方索的恐懼和仇恨，強烈的痛苦使我對人恨之入骨，我看到自己變成了肉醬，看到大火把我的軀體燒掉，雖然我只是附在阿方索尖刀上的一小點血肉，但我整個靈神仍能附在那裡……」

　　「啪！」

　　錄音帶斷了開來。

　　那部分被火燒掉了大半，特別脆弱。

　　淩渡宇把錄音帶接駁起來，繼續下去。

　　積克的聲音響起道：「阿方索把刀浸在冰冷的河水裡，洗滌利刃，我的血肉溶解在水裡，順流流了下去，我的細胞在水中度過了四十多年的歲月，才從一個單一的細胞進化成一個完整的人，不過，我已掌握了成為人的過程，下一次將會快很多很多了。但當時我的記憶卻要在更遲的一段日子才完全恢復過來，記起我的仇恨……可恨的人類感情，在我的心中燃燒著……」

　　錄音停了下來，這次真的完了，錄音帶只有這麼多資料，淩渡宇感到有點失望。

　　＊＊＊

　　積克喘的氣全噴在卓楚媛的面頰上，她感到一陣軟弱，使她難以生起反抗的念頭，她暗叫一聲完了，終於逃不出積克的魔爪。

　　積克的聲音很緊張，呼吸急速起來，道：「你……你知道嗎？我終於明白了什麼是愛，愛就是鑽心撕肺的痛苦，是嗎？回答我！」

　　卓楚媛微弱地道：「你先放開我，我才能回答你。」

　　積克叫道：「不！我不會放開你，那天以後，我不斷地想你；一想起你，我便要殺人，只有殺人，才可以減輕那種苦痛。」

　　卓楚媛道：「那並不是愛，那是恨。」

　　積克道：「我不管那是什麼，我只知道你並不愛我。每當我回憶起你對我說過的話，我便要發狂，愛是佔有，愛是對異性的徹底征服，我要你……告訴我！是否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愛……」

　　卓楚媛強壓下心內的驚悸，盡力柔和地道：「你不明白，你是不會明白的，人類之所以成為靈性的生物，是當他善良的一面戰勝了醜惡的一面的時候。愛除了是佔有和征服外，還可以是犧牲、體諒、奉獻、忘我……」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