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上帝之謎 | 上頁 下頁


  西森緩緩舉起雙手,回頭向淩渡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。

  淩渡宇以苦笑回報,已有數支槍嘴抵著後背。

  他不單不敢動作,還要使身後的人相信他不會有任何動作。

  驀地,背後膝彎處傳來兩下劇痛,他不由自主屈辱地跪下。

  第三下劇痛從後腦傳來,剛想到是被槍柄重擊時,一陣天旋地轉,整個人軟弱地撲往地上,他唯一能做到的,只是將臉向上仰起,避去與地面硬碰所會引起的鼻折。

  他已無暇察看西森的遭遇。

  耳中傳來西森的慘哼,看來他並不會比他的遭遇好。

  淩渡宇的手腳被反扭向後,給兩個手銬緊鎖起來。

  黑布眼罩蒙起他的雙眼。

  光明化作悲哀的黑暗。

  四周傳來軍士的喝叫。

  他卻看不見任何東西。

  這次出師未捷,全軍盡沒。

  他不能怪西森,他們全是受害者。

  一支大鐵棍穿進他被反鎖的手腳處,一下子把他從地上抽起,棍子和鐵銬磨擦,發出吱吱的可怕聲響。

  肌肉的狂扯,痛得他悶哼一聲。

  這方法雖然原始,卻非常有效。

  在眼罩的黑暗裡,身體左擺右搖,全身劇痛,像待宰的豬羊般,急速移動,目的地當然是「屠宰場」。

  這還是他第一次遭人生擒。

  他感到被搬上車。

  車子開出,從機器馬達有力的聲音聽來,應是輛軍用的裝甲車,敵人對他隆而重之,無微不至。

  他回復冷靜。

  淩渡宇有一項長處,就是在生死關頭,亦能保持沉著無懼。

  眼下唯有等待。

  他伏在冷硬的鐵板上,周圍最少有四個人的呼吸聲。

  車行的顛簸,非洲的酷熱,使他渾身濕透,換了體質較弱的人,早受不住昏了過去。

  裝甲車以高速飛馳,車前傳來開路的警號。

  他很容易勾勒出摩托車前後押送的壯觀場面,不禁苦笑起來。

  只是不知西森是否躺在身旁?

  裝甲車停下。

  前方傳來叫喊聲和鐵閘升起的聲音。

  裝甲車行行停停,最後終於停下。

  這是個戒備森嚴的地方。

  車門打開,淩渡宇被抬起,進入一座建築物內,背後的鐵棍被抽走,讓他伏在地上。

  他感到刀鋒的寒氣,心中一凜,刀風割體,幸好不是他的咽喉,只是他身上的衣服。

  衣褲在刀鋒下解體,僅餘一條內褲。

  接著是金屬探測器的微音,淩渡宇心中稍有快意,他胸前假人皮內的工具,是非金屬的物料,所以在這一著上,仍算占了點上風,可惜手腳難動,這優勢有等於無。

  周圍寂靜下來。

  腳步聲由遠而近。

  旁邊傳來立正的腳步聲,來人身份當然特別崇高。

  一把沉雄權威的聲音,以剛果話道:「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,原來只是一隻黃皮豬罷了!」語調輕視,充分表示出黑種人因民族自卑而形成的狂傲。

  淩渡宇精通非洲土語,毫無困難地聽懂他的言語。

  另一把帶有外國口音的聲音,以剛果話道:「驗明正身,將軍可遵照協議來處理。」

  淩渡宇心中一跳,想起非洲以種族歧視著名的白人政權南非,那是組織在非洲的死敵,眼下形勢險惡。

  將軍道:「你是不是淩渡宇?答是或不是。」他依然在說剛果話。

  淩渡宇裝作聽不懂他的話。

  敵人愈低估他,愈是有利。

  將軍改以英語道:「你是不是淩渡宇?」

  淩渡宇略仰起面,裝出不堪折磨的表情,沙啞聲音道:「你……你是誰?」

  一下劇痛從腰脅傳來,又給人結實的踹了一下,將軍怒喝道:「你只須答是或不是。」

  淩渡宇痛得伏在地上,顫聲道:「是!」他在玩一個敵人低估他的遊戲。

  四周哄然大笑,說不盡的輕蔑。

  將軍命令道:「除下他的眼罩。」

  外國男子道:「不可以,將軍你一定要遵照協議行事。」

  將軍冷笑道:「怎麼不可以?這裡我才是主人,貨交到你手上便成,要作威作福,滾回你的老巢去。」

  眼罩除下。

  強烈的光線,令淩渡宇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在不堪刺激下緊瞇起來,就在那剎那,淩渡宇看到眼前的情景。

  雖然這個低角度看上去,一切都變了形,他仍然看到眼前一位全身軍服的黑人將軍,和他身邊氣得面色鐵青的白人。

  這是一間數百見方尺的大房,有道大鐵門,西森並不在這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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