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8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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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世民道:「這正是我們現在最精確的寫照,我們必須枕戈待旦、蓄勢以待的靜候那時機的來臨。而我們並非完全被動,我們可通過魏征、常何、封德彝、劉弘基等幾個關鍵的人物,監視和掌握對方的動靜。現在情勢微妙,沒有人曉得少帥何時失去耐性拂袖而去,故對方必須速戰速決,儘快打破這僵持不下的局面,若我所料不差,我們該不用等多久。」 寇仲道:「好!我們分頭行事,聯繫魏征等人由令叔淮安王負責,務要快敵人一步,在這個賭命的遊戲中勝出。」李世民道:「我們的情況絕非表面看上去的悲觀,假設現在開始,我的活動縮窄至只在早朝時出入太極宮,那對方能設伏之處,已是呼之欲出。」 寇仲點頭道:「玄武門!」李世民道:「若畢玄的離去是個得父皇首肯的幌子,便顯示父皇完全站在太子一方,且已接受頡利開出的條件,獻上少帥人頭。而下令我和太子、齊王三人以後須經由玄武門出入太極宮,正是針對我們而來。父皇的轉變,應是因宋缺決鬥嶽山致負重傷的謠傳所引發,令他再無顧忌,以為除去少帥後,天下唾手可得。」 寇仲道:「謠傳從何而來?」李世民道:「此傳聞是從林士宏一方廣傳開去,而林士宏全力反擊宋軍,進一步令父皇對此深信不疑。」 寇仲暗罵一聲他奶奶的,皺眉道:「若是如此,令尊首要殺的人是我寇仲,希冀借此討好突厥人,解去塞外聯軍的威脅。然後全力掃蕩群龍無首的少帥軍。說到底你終是他的兒子,怎都會念點骨肉情份。」 李世民苦笑道:「楊廣殺兄弒父的先例,令父皇沒法忘記,故一旦認定我是另一個楊廣,父子之情反變為疑忌難消。少帥初入長安時扮作與我沒有任何聯結,忽然又親到宏義宮見我擺明與我共進退,更堅定父皇對我們暗中結盟謀反的懷疑。若我向你投誠,父皇將失去關外所有土地,他的天下岌岌可危,在這種情況下,若你是他,會作如何選擇。」 寇仲點頭道:「若我是他,會製造一個可同時把你和我殺死的機會,一了百了,那時最惡劣的情況,只是突厥人反口南下,而他卻不用再擔心關東的牽絆。」 李世民道:「去掉我們兩人後,父皇會封鎖長安,消滅一切與我們有關係的人,使消息不致外泄,再派元吉出關接收洛陽,穩定關內外的形勢,倘若突厥人依諾守信,天下幾是父皇囊中之物。這想法令我感到很痛苦,不過自被父皇逐到宏義宮,我對他再不存任何幻想。」寇仲苦思道:「他怎樣才可以製造出一個可以同時收拾你和我的機會呢?」接著一震下朝李世民瞧去。 李世民亦往他望來,相視頷首,有會於心。 *** 蹄聲傳至。徐子陵向侯希白笑道:「畢玄的回復到哩!」侯希白歎道:「唉!真令人擔心。」 一名飛雲衛策馬馳至,翻身下馬,雙手奉上一枝長箭,箭上綁著原封未動的信函。徐子陵接過飛箭傳書,雖不懂其上的突厥文,仍可肯定是跋鋒寒箭寄畢玄的挑戰書,登時大惑不解,問道:「誰送來的?」手下答道:「由一位相當漂亮的突厥姑娘送來,要立即交到跋爺手上,還說畢玄聖者在箭到前已率眾離城北返,說罷匆匆離開。」 徐子陵和侯希白聽得兩面相覷,大感不妥。手下去後,兩人入房把傳書交到跋鋒寒手上。跋鋒寒捧箭發呆半晌,苦笑道:「究竟是甚麼一回事?」徐子陵道:「或者因李淵干涉畢玄對付寇仲,故畢玄反目離開,芭黛兒卻選擇留下來。」 跋鋒寒搖頭道:「若畢玄一心要殺死寇仲,沒有人可橫加干涉,寇仲亦不得不硬著頭皮應戰到底,此事必有我們尚未想通的地方。」說罷長身而起,披上外袍。侯希白道:「你要到那裡去?」 跋鋒寒正要跨步出房,聞言止步淡淡道:「我想到宮外隨意逛逛,好舒緩心中鬱結的悶氣。」就那麼邁開步伐去也。 侯希白擔心道:「他不會出岔子吧?現在的長安城,總給人步步驚心的危險感覺。」徐子陵沉聲道:「若我沒猜錯,他該是去找芭黛兒,與畢玄的決戰既暫擱一旁,他對芭黛兒的心不由自主的活躍起來,說到底芭黛兒仍是他最深愛的女人,即使瑜姨也難以替代。今早瑜姨爽約,對他的自尊造成沉重的打擊,希望他能跨越民族仇恨的障礙,與芭黛兒有個好的結局吧!」 侯希白長長呼出一口氣,道:「小弟也感到氣悶,有甚麼好去處可散散悶氣?」徐子陵笑道:「你給我乖乖的留在這裡,一切待寇仲回來後再說。最黑暗的一刻是在黎明前出現,暴風雨來臨前正是最氣悶的時候。告訴我,你回巴蜀後幹過甚麼來?」 侯希白苦笑道:「你當我是小孩子嗎?竟沒話找話來哄我留下,這樣吧!分派點任務給我,否則我便到上林苑好好消磨時間,今晚才回來陪你們去見師公。」徐子陵拿他沒去,沉吟道:「好吧!你乘馬車去上林苑打個轉,設法把麻常秘密運回來,我們必須定下種種應變的計畫,以免事發時手足無措。」侯希白含笑領命去了。 *** 寇仲一腦子煩惱的回興慶宮,宮門在望時,橫裡閃出一人,道:「少帥請隨奴家來。」寇仲定神一看,赫然是金環真,冷笑道:「你也有臉來找我?」 金環真苦笑道:「少帥愛怎樣罵奴家也好,奴家可發誓沒有任何惡意,只希望我們夫婦能稍盡綿力,報答少帥和徐公子的救命大恩。」寇仲心忖難道我怕你嗎?且看你們又能弄出甚麼花招,沉聲道:「領路吧!若有事情發生,休怪我手下不留情。」金環真淒然一笑,領他轉進橫巷去。 *** 徐子陵獨坐跋鋒寒房內,心中思潮起伏。今趟抵長安後,諸般事情接踵而來,令他們應接不暇。畢玄忽然率眾離開,令局勢更趨複雜和不明朗,吉凶難料。董淑妮說的話究竟是實情,還是她對李淵的誤解?於他們來說,任何錯誤的判斷,均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災禍。魔門中人一向擅長玩陰謀手段,他們的佈置如何,若弄不清楚這點,極可能成為他們致敗的因素。 想到這裡,心現警兆。徐子陵朝房門瞧去,人影一閃,美豔不可方物的婠婠現身眼前,微笑道:「人家可進來為子陵解悶嗎?」 *** 在一座位於勝業坊的宅院裡,寇仲見到周老歎夫婦,三人在廳內坐下。寇仲肯定沒有埋伏後,肅容道:「我可以不計較你們在龍泉恩將仇報的事,不過請勿和我玩手段,因為我再不會相信你們說的話,明白這點便不要浪費我寶貴的時間。」 出乎寇仲意料之外,兩夫婦對望一眼後,一言不發的同時起立,並肩跪對南方,齊聲道:「聖門弟子周老歎、金環真,向聖門諸代聖祖立下聖誓,若有一字瞞騙寇仲,教我們生不如死,死不如生,永世沉淪。」寇仲聽得呆在當場,瞧著兩人重新在桌子另一邊坐下,抓頭道:「你們為甚麼忽然對我好至如此地步。」 周老歎臉上密佈的苦紋更深了,愈發顯得金環真的皮光肉滑。他正容道:「少帥雖然對我們印象極差,但我們夫婦是有恩必還,有仇必報的人,若少帥仍不肯相信我的話,我們亦沒有辦法。」金環真道:「我和老歎已決定離開這是非之地,歸隱田園,好安渡餘生。自聖舍利的希望幻滅後,我們一直有這個想法,只是身不由己,現在機會終於來臨,且要借助少帥一臂之力。」 寇仲道:「說吧!只要你們有這個心,我定可玉成你們的心願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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