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7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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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六章 靈丹妙藥 徐子陵、侯希白藏身淮水南岸密林內,往對岸瞧去。五艘三桅巨舟泊在一個臨時搭建的簡陋碼頭間,以百計的海沙幫眾把一箱箱沉重的貨物送往岸上,而幫主「美人魚」遊秋雁,她的左右手「胖刺客」尤貴和「闖將」淩志高均在場指揮,可知這趟載運非是等閒的私鹽交易,否則何勞他們三人大駕。 岸上有近百輛貨車,貨物上岸立即由另一批勁裝大漢搬進密蓬的車廂裡,雙方合共七百多人,鬧哄哄一片。侯希白湊到徐子陵耳旁道:「一邊是海沙幫,另一是何方神聖?」徐子陵目光落在岸上數人身上,最惹人注意是其中一位美麗的年輕女子,與一名俊偉青年並肩而立,態度親昵,旁邊尚有位下半邊臉被須髯覆蓋的威猛老者,正向遊秋雁說話,但因隔著一條河,縱使徐子陵功力無損,亦無法竊聽。沉聲道:「是鷹揚郎將梁師都方面的人,那神情倨傲的年輕人是梁師都之子梁舜明,老者和女子是梁師都拜把兄弟沈天群之兄沈乃堂和女兒沈無雙,這單交易幾可肯定是沈天群從中穿針引線的。」侯希白露出古怪神色,低念道:「梁師都?梁師都?」 徐子陵訝道:「梁師都有甚麼問題?希白不會不認識他吧!梁師都和劉武周同為突厥人走狗,且是同門師兄弟。」侯希白道:「我曾聽過石師和安隆說起過這名字,那時我只有是十二、三歲的年紀,那時梁師都仍未像現今人盡皆知,可是他們當時談話的內容已再沒法記起,只因梁師都名字很悅耳,故印象特別深刻。」 「這麼看,梁師都大有可能與你聖門有密切關係,甚或是聖門中人,希白的話相當有用。」侯希白道:「箱內的東西是否火器?」 徐子陵道:「可能性很大,因與我們上趟得到那批箱子形狀和重量均相若,江南的火器最是有名,海沙幫從事這方面的買賣,可賺個盤滿砵滿。」侯希白苦思道:「除非在特定的環境下,否則火器作用不大,梁師都這麼千山萬水的來此收貨,又要冒盡風險運上北疆,所為何來?」 徐子陵沉吟道:「照我猜這批火器非是要運回梁師都的地盤,而是附近的某處,說不定是你聖門中人重施故技,為掩人耳目,故由梁師都代勞,與某一陰謀有關。多想無益,他們快要完事,我們回去吧!」 *** 寇仲是不能不出刀,可是主動卻全在對方手上。這位曾因寇仲等盜和氏璧才開金口,又因寇仲破戒而出手,修練成佛門大法以致回復青春的淨念禪院主持,肯定是繼寧道奇和石之軒後對他最大的挑戰和考驗。了空定下十招之數,如寇仲在開始時立落下風,勢必一子錯滿盤皆落索,無法在九招內扳回劣勢,平分秋色。故這一刀實關乎寇仲以後的命運,至乎天下的命運。 心知止而神欲行。寇仲自自然然就把全身的精、氣、神絕對地集中往井中月的刀鋒處,最玄妙的事立告誕生,他渾融天地人三者合一的精神意境,轉往手中神器,這一刀再非被迫劈出的一刀,而是包融天地人三界的一刀。舍刀之外,再無他物。 若說在洛陽城外面對李世民的如雲猛將、萬馬千軍,竇建德的死亡是他刀悟的開始,此刻便是享受成果的突破。 他再不用眼去看,用身體去感受,而是用刀去感覺和探索,天地人盡在一刀之間,有法而無法,無法而有法。人可被對方禪法所惑,融合天地人的刀卻是不念有無,不念善惡,不念有邊際無邊際,不念有限量無限量,直指本性,察見真如,從宋缺指點的身意,提升至更上一層樓的刀意,刀的禪定。 舍刀之外,別無他物。 在刀鋒超乎凡思的感應下,了空的銅鐘變回實實在在的一物,再非無法揣測,無法捉摸。 這與以前任何一趟的「意貫刀鋒」均大有分別,此前在最巔峰狀態下,刀仍只是人的一個延伸,意到刀到,但這刻卻是無人無我,刀就是一切,天地人盡在其中。其神妙玄奇處,怎麼也說不清楚。 當他昂然登上這種刀道的層次境界,體內真氣天然變化,改方圓而成螺旋,真氣以螺旋的路徑卷出,脫刀鋒而成在虛空螺旋疾卷的驚人刀氣,直撞了空手托的銅鐘。「當!」刀氣撞上銅鐘,發出清澈的鳴音。 在井中月的刀意之下,他感到真氣撞上銅鐘即四散泄瀉,再不能對了空構成威脅,不過他能令銅鐘鳴響,可見了空被迫與他硬拚一招,再非無法捉摸,無法掌握。了空一聲佛號,吟唱道:「諸法如夢,本來無事,心境本寂,非今始空,夢作夢受,何損何益,迷之為有,情忘即絕。」禪唱之際,驀地寇仲眼前現出千百重鐘影,鋪天蓋地地往他泰山壓頂的迫來。 換過悟得刀道前的寇仲,此刻必非常狼狽,可是這卻能清楚把握到銅鐘正往他刀鋒旋轉著撞過來,而了空則往後撤退,手離銅鐘,純以積數十年的禪門精純功力,遙控用鐘作出攻擊。寇仲被惑的是雙目,手上的井中月洞悉一切玄虛。他更感到禪鐘迅如風車般的急轉,正是克制和針對他螺旋勁氣的妙著。 寇仲長笑道:「十招太少哩!」忽然錯開,避過銅鐘,再以縮地成寸的步法,略一跨步來到了空右側,揮刀橫劈,似拙實巧,且是連消帶打,沒有任何法則軌跡可尋,深合天地自然的法則,毫無軌跡,人和刀融入天地之間,難分彼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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