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7 | 上頁 下頁
三九


  §第七章 反蝕一把

  乍看一切非常順利。他們原本最擔心的首先是石之軒會否不在禪室內,其次是怕李淵打草驚蛇,這兩項擔心都沒有變成現實。李淵果如他們所料,盡起麾下夠資格的高手來突襲石之軒,先以鐵錘鐵棍一類攻堅的重兵器一舉粉碎禪室的厚木門,再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入禪室,欲致石之軒於死地。

  可以想像在李淵一眾高手沖入禪室的一刻,隨來較次的高手和弩弓手再把近乎密封的禪室重重包圍,防止石之軒外逃。只聽上面傳來一陣的悶哼、叱喝,下面的三人曉得來者除李淵和宇文傷外,尚有「神仙眷屬」諸君明、花英夫婦、李神通、李元吉、尤楚紅、獨孤峰、獨孤鳳、韋公公、李南天,還有那可能是「矛妖」顏平照之子的顏曆、歐陽希夷和另幾名他們不認識的高手。

  以這樣的實力,在一個密封空間內,確有殺死石之軒的實力,可是三人卻大感不妥當。石之軒要取勝是絕無可能,逃路只有兩條,一是從破開的大門闖出,另一是從秘道逸走,前者當然比後者困難加倍。

  李淵肯定以最強人手把守大門,即使能穿門而出,尚要應付可能數以百計全把弩箭瞄準大門的神射手,任石之軒有通天徹地之能,不死印如何出神入化,終是血肉之軀,實難承受數百弩箭的同時攻擊。但關鍵問題在於李淵。不知是因他對石之軒害死碧秀心的仇恨,還是出於低估石之軒,李淵的御駕親征實屬不智,變得石之軒有一個可牽制全域的目標。因為其他人如何心切殺死石之軒,總不能犧牲李淵以達此一目的。這變成李淵方面唯一的破綻。

  禪室勁氣交擊聲連珠響起,比得上長安年晚夜燃燒鞭炮的激烈密集,悶哼叱喝聲此起彼繼,韋公公陰陽怪氣的喝叫和尤楚紅尖厲的叱駡特別易辨認,三人卻是頭皮發麻的瞧向蓋著出口全無動靜的蓋子,蓋關是打開的,只要石之軒運勁拏腳移蓋,便可從秘道離開,包保沒有人敢鹵莽追擊。

  三人此時百思不得其解,除非石之軒猜到他們在下面埋伏,否則為何竟舍易取難,默不作聲地在上面與實力強大的敵人苦纏不休。「父皇小心!」破風的矛聲大作,可想見石之軒如他們所料般集中全力攻擊李淵,招招同歸於盡,使其他人為解李淵之厄發揮不出整體的攻擊力。

  韋公公怪叫一聲,李淵卻是一聲悶哼,聽聲音他多少受了點內傷,形勢危急至極點。「當!」想是石之軒的拳頭轟上諸君明的鋼盾,然後諸君明慘哼一聲,更傳來噴血的可怕聲音,不用看也知石之軒成功借得敵方某人的真勁,否則那能震得諸君明受傷吐血。尤楚紅怒叱道:「這處交給我們!」

  三人大感不妙,知道李淵情勢危殆,果然勁氣交擊聲響不絕,李淵怒喝連連,足音動力,可推想石之軒憑不死印法硬捱對方攻擊,連續向李淵作出強攻。到李淵最後一聲怒哮,聲音已來自不同空間,顯然李淵退往大門外。

  三人心叫糟糕,也不得不佩服石之軒的厲害和正確的戰略,硬把李淵迫出門外,封門之勢不攻自破,弩箭手因怕傷李淵而不敢發射。

  石之軒長笑聲起,道:「想殺我石之軒嗎?今晚怕無法辦到,李兄請啦!」嗤嗤箭矢聲中,配上李淵等的怒叫,笑聲遠去。

  三人頹然若失,臉臉相覷。那想得到天衣無縫的誅石大計,就這麼慘澹收場。

  婠婠當機立斷,道:「或者是他命未該絕,我們快走,遲恐不及。」寇仲和徐子陵明白她的意思,李淵盛怒下雖明知沒有作用,也會展開全城搜索石之軒的行動,他們這條秘道肯定首先曝光。婠婠伸手鎖上蓋關時,徐子陵和寇仲先後鑽進地道去,穿過密室,從另一段地道回到石之軒秘巢書齋下的出口。

  寇仲移開蓋子,顯露出口,低聲道:「我們立即回司徒府,看清楚風頭火勢後馬上離開。我敢肯定石之軒曉得剛才我們是在下面等他。唉!他奶奶的熊。」

  徐子陵低應一聲,躍往書齋漆黑的空間去,同時心生警兆,但已遲卻一步,避之不及。他駭然瞧去,黑暗中接觸到石之軒邪光大盛,冰寒冷酷至沒有絲毫常人情緒的可怕目光,他的右手撮指成刀,無聲無息不帶起任何勁氣風聲當胸往他刺來。若給他刺中,肯定任何護體真氣不起作用,保證石之軒的手刀會破膛碎骨而入,把他心臟震個粉碎。

  徐子陵從未感覺過石之軒對他殺意如此堅決不移,心叫吾命休矣,唯一可做之事就是運集全身功力,硬捱這沒有可能抗拒的手刀。下麵的寇仲作夢都沒想過石之軒膽大包天和狠辣至此,剛脫重圍,竟反過頭來在地道出口伏擊他們。

  寇仲雖看不到石之軒,卻從徐子陵的身體反應覺察到石之軒的偷襲,時間不容他多想,人急智生,兩掌托上徐子陵鞋底,全身真氣在剎那間經徐子陵兩腿經脈送往徐子陵腹下氣海處。換過下方搶救徐子陵的人是天下三大宗師的甯道奇、畢玄、傅采林任何一人,只能歎息無能為力。可是寇仲和徐子陵的內功心法同源而異,又經多番歷練能融渾合匯,與別不同。即使面對強如石之軒的突襲,仍有抗衡之力。

  寇仲本質冰寒的真氣似長江黃河般直注進徐子陵氣海去,與他灼熱的真氣螺旋合運,同一時間寇仲的真力更硬把徐子陵疾往上送,只要避過胸膛受襲,徐子陵可把匯同寇仲全力輸來的真氣送往腳尖,硬擋石之軒的奪命手刀。

  石之軒何等樣人,另一手朝徐子陵虛抓,竟生出一股力道,完全化去徐子陵往上急升的勢道,手刀仍直朝徐子陵胸膛擁至。要知胸口檀中大穴乃人身脆弱處,如給擊實,縱使未能破膛開胸,心脈會禁受不起衝擊而破斷,那時大羅金仙亦救不回徐子陵。

  寇仲真氣用盡,一時回復不過來,且上托雙掌竟虛虛蕩蕩,無處著力地難受至極,忽然醒悟到石之軒是憑不死印察敵之能把他們兩人看通看透,故能以這針對性的手段破解他對徐子陵的援手,卻是悔之已晚,回天乏力。後面的婠婠鬼魅般的迅疾移至,一把抱著徐子陵雙腳,赤足尖借力彈起,沖向地道口往上騰升。

  徐子陵雙手往胸前合攏,仍是一線之差,眼看要魂斷于石之軒手刀下,忽然全身被婠婠的天魔力場包裹,且在手刀觸胸前朝上硬升半尺。那敢猶豫,就讓得自寇仲真氣輸入的螺旋匯勁留在腹下丹田氣海,硬挨石之軒的手刀。

  「蓬!」所有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,由徐子陵遇襲,寇仲施援,婠婠抱上徐子陵雙足,全在眨一兩眼的高速內。

  石之軒手刀刺中徐子陵腹下真氣彙集處。手刀首先受婠婠天魔氣場的影響,真勁被削弱三成,緩了一緩,這才命中徐子陵,發出兩勁正面硬撼的交擊聲音。徐子陵感到五臟六腑似翻轉過來的強烈痛苦,被刺中處火燒般難過,真氣被震得如無頭蒼蠅般往全身經脈亂竄,眼前一黑,狂噴鮮血,狂猛的力道送得他和婠婠往另一邊拋飛,「砰」的一聲撞上靠牆的書櫃,木架破裂,書本散跌,情勢混亂至極。石之軒也被反震得往後挫退,未能乘勝追擊。

  不知徐子陵是生是死的寇仲藉此空隙回過氣來,不顧生死的從出口躍起,井中月離背而出,往石之軒迎頭劈去。「砰!」徐子陵和婠婠同時掉往地上,滾作一團,後者等若為徐子陵硬挨半刀,張開香唇噴出小口鮮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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