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6 | 上頁 下頁 |
一八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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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小仙色變道:「你是否暗示這只是池生春欲擒故縱的一種手法,又或藉此以絕旁人恃勢奪畫之心。」徐子陵從容道:「小姐這一手真厲害,故意把池生春得寶的事泄與李淵曉得,問題是今趟出手奪畫的是所謂『短命』曹三而非大唐皇帝李淵,小姐想到兩者的分別嗎?」 胡小仙露出凝重神色,道:「你是否指這是池生春一手擺佈的鬧劇,弄得長安人人皆知《寒林清遠圖》是他重金買回來作嫁妝之物,使李淵再不好意思向他強索?」徐子陵不忍騙她,搖頭道:「此事內情複雜,池生春恐亦沒有這麼高明。不過他得回寶畫的機會頗高,小姐若真不想成為池生春合併令尊明堂窩的犧牲品,現在的做法等如坐以待斃。」 胡小仙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他好一會,沉聲道:「池生春究竟是甚麼人?惹得你徐子陵要來對付他。」徐子陵搖頭道:「這方面的事你最好不要管。只要你依足我的話去辦,我會令池生春奸計難逞。」 胡小仙又展媚術,露出委屈的表情,嗔怨道:「大家是衷誠合作嘛!這又瞞人那又瞞人,將來出事,受害的將是小仙而非你徐大俠呢。」徐子陵苦笑道:「我是為小姐好而已!因此事牽涉到李閥的內部鬥爭,知之無益。小姐愈不知情,捲入此事的機會愈小。你不是說過信任我嗎?現在是你以行動證明你對我信任的機會。否則一切拉倒,我們再沒有任何合作的關係。」 胡小仙「噗嚇」嬌笑道:「好吧!人家全聽你的話,冤家有甚麼吩咐?」 *** 徐子陵抵達崇仁裡雷九指等人落腳的華宅時,任俊正伏案練習司徒福榮畫押的方式,雷九指得意洋洋地拿著仿製的印章,笑道:「這是我假冒司徒福榮印章精製而成,就算是司徒福榮本人也難分真假。」旁邊的宋師道補充道:「司徒福榮隨身備帶私印,以準備隨時簽押開出的錢票,這些細碎的地方最易露出破綻,我們須小心從事。」 徐子陵問道:「有沒有訪客?」雷九指道:「我們現在是謝絕訪客,小俊只見過押店的夥計。」 徐子陵先把《寒林清遠圖》的事情詳細道出,又說清楚與胡小仙的關係,道:「現在第一階段的計畫,是要與『大仙』胡佛拉上關係,讓胡小仙與司徒福榮碰頭,我們的大計才能開展。」宋師道道:「胡佛若有志發展賭業,當不會錯過與司徒福榮結交的良機,故此事說難不難,難就難在不著痕跡;要弄得是胡佛來找我們,而非我們著意與他拉關係攀交情。」 雷九指仍在思索《寒林清遠圖》,皺眉不解道:「尹祖文為何要去偷展子虔的名畫?此事令人費解。」宋師道道:「多想無益,我們定要作賊阿爸,從尹祖文手上將寶畫偷回來,否則若尹祖文把畫交回池生春,胡佛將沒有拒絕婚事的藉口。子陵有把握嗎?」 徐子陵沉吟道:「我只能盡力而為。」宋師道苦思道:「究竟怎樣才可與胡佛拉上關係?」 徐子陵心中一動道:「此事或可由我老爹杜伏威促成。首先是讓胡佛曉得司徒福榮到此避難,其次是令胡佛曉得司徒福榮想沾手賭場生意。由於司徒福榮押店遍天下,胡佛有志賭業,當明白司徒福榮對他的用處。」 任俊此時歡呼道:「成啦!」三人移到他身後觀看,任俊示威的再運筆如飛的簽押,果與歐良材提供的真版本唯肖唯妙,幾可亂真。三人讚歎不已。任俊躊躇志滿的擲筆而起,笑道:「練了近十天,到現在才像點樣子。」 徐子陵道:「事不宜遲,我現在必須立即設法聯絡杜伏威,進行我們的大計。」宋師道道:「小仲方面如何?」 徐子陵苦笑道:「教我如何答宋二哥?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不去想他。」說罷匆匆離開。 *** 回到多情窩,侯希白並沒有在家睡覺,廳堂一片午後的寧靜,徐子陵到書齋躺下,閉目養神。忽然想起玉鶴庵,暗忖如若自己寫一封信給師妃暄,主持常善尼會否真的把信送到師妃暄手上?接著心中苦笑,因曉得自己絕不會寫這封信,且更不知寫甚麼才好。一切已盡在不言中,任何片言隻字均屬多餘,這才是真正的「盡在不言中」。商秀珣不知已抵京師否?此事找侯希白去查探包保穩妥,當然最直接是問沈落雁,可是他卻有點怕見沈落雁,怕她灼熱的眼神。 尹祖文和池生春究竟發生甚麼事?兩者有何關係?或可向婠婠打探。 侯希白在黃昏時分終於回來,徐子陵早睡醒一個滿足安逸的午覺,回復精神。在走廊迎上侯希白,笑道:「希白兄的錢袋是否多了五兩黃金呢?」侯希白喜氣洋洋的道:「是五十兩黃金,小弟一口氣畫下十張老曹的肖像,每幅五兩金,狠賺池生春一筆,對小弟的經濟情況大有説明。為李淵的百美圖卷,我硬著心腸推掉其他所有生意,小弟又出手豪爽,確需多點金子在手。」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:「你這簡直是勒索行為,小池為省時間,只好忍痛付帳,難道說他本來只請你畫一幅畫嗎?」侯希白哂道:「今天未時前各大城門掛滿曹三的懸賞,全是我快筆的功勞,小池這五十兩金使得絕不冤枉。你猜曹三今趟值多少錢?」 徐子陵道:「小池確有辦法,只有官府才有資格發出懸賞,他卻能通過官府在一個早上辦妥如此複雜的事,殊不簡單。」侯希白搭著他膊頭進入書齋,道:「今晚我和你一起到尹府去尋寶,沒看過展子虔的真跡,我是絕不肯死心的。」 徐子陵頹然坐下道:「我有個不太好的預感,尋寶的過程當不會順利,我總感到有些地方我們犯下錯誤而不自覺。」侯希白在他旁隔幾坐下,訝道:「子陵少會這麼沒有信心。尋寶未必須得寶,單尋寶的過程本身已非常有樂趣。」 徐子陵回到先前的話題,道:「曹三值多少錢?或者是《寒林清遠圖》值多少錢?」侯希白歎道:「是一萬兩黃金,我愈來愈不敢小覷這傢伙。」 徐子陵點頭道: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,或許必有賣友求榮的人。曹三是不可能沒有同黨的,否則如何曉得池生春手上有畫?例如我這假曹三的同黨就是你,同是當災的白狗!」 侯希白笑道:「最慘的人並不是你或我,而是池生春。任他想破腦袋仍難明白曹三為何千不偷萬不偷,偏要偷這張事關重大的畫,害得他一身是蟻,陣腳大亂,這招聲東擊西算厲害吧!」頓了頓道:「初更響時,我會在這裡等你。」 徐子陵皺眉道:「初更前你有甚麼事?」侯希白眉飛色舞道:「今晚我要去見一位風格獨特的著名美女,希望能為美人扇再添一個美女像。」 徐子陵淡淡道:「商秀珣?」侯希白一呆道:「你怎能一猜立中。」 徐子陵苦笑道:「不要問好嗎?」心中浮起塞外大草原上赫連堡戰爭之夜,當他在堡上面對比他們強大千萬倍的金狼軍,自忖必死時竟想起商秀珣,難道自己竟偷偷愛上她而不自覺?想想又覺沒有理由,他從來對商秀珣只有欣賞而沒有遐想,而對師妃暄和石青璿,他卻屢次生出去見她們的衝動。徐子陵首次感到不明白自己。 侯希白呆看他好半晌後,道:「子陵須否小弟為你向商場主送個口信?」徐子陵沉吟良久,歎道:「告訴她我在你家裡吧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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