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6 | 上頁 下頁 |
一八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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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卷四十八 第一章 捷足先登 聽到池生春掠往中進的聲音,踏足側園的徐子陵暗罵自己愚蠢,為何想不到《寒林清遠圖》藏在它最該藏放的處所,書齋之內。收藏這類絹本畫是一門學問,寒暖燥濕,非常講究,否則若發黴或蟲蛀,會令珍寶變為廢物,陰暗潮濕的地牢因而絕不適合,看來要做風雅賊實非易為,必須具備這方面的常識。那許師叔躍上書齋瓦頂,負責把風押陣。 徐子陵閃到屋角牆邊暗黑處,功聚雙耳,既不虞被上方的許師叔發覺。又可作隔牆之耳,憑靈銳的聽覺無微不至的監察書齋內池生春的一舉一動。池生春的呼吸急促起來,顯是患得患失,心情緊張,接著是機括聲、啟鎖聲和打開暗格的連串響音,可知書齋內有秘密暗格,用以擺放貴重書畫或檔的一類東西。 許師叔在上方低喝道:「在不在?」池生春長長籲一口氣,窸窸窣窣將畫卷拉動觀看的聲音隨之響起,他同時應道:「那臭點子果然只是耍手段,許師叔小心!」 許師叔冷哼道:「我倒希望他真的敢鑽出來盜寶。」徐子陵正不住提聚功力,務求一舉成功。聞言心中暗笑,心忖必如你所願。待要行動時,上面的許師叔竟傳來一聲驚呼,接著是爆竹般響起的勁氣交擊聲。竟是另有強搶寶畫的雅賊?此人該是一直在旁窺伺,到此時才出手。而以他徐子陵今時今日的功力,竟然沒有覺察,可知來人肯定屬於婠婠、石之軒那一級的高手。 事情發生得太快,徐子陵大吃一驚,不知該否立即加入這場事前毫無先兆、突然而來的寶畫爭奪戰中。許師叔已被一拳轟離屋頂,然後書齋燈火熄滅,池生春慘哼驚呼不絕,椅翻物墜,然後風聲遠去。徐子陵暗歎倒楣,又好奇心大熾,何人厲害至此,因那許師叔確是一等一的魔門高手,卻幾個照面就給他擊退,再從容從池生春手上奪去寶畫。風聲遠去。徐子陵別無選擇,跟蹤去也。 *** 寇仲倏地停下,官道前方一人卓然傲立,哈哈笑道:「少帥不是要作王世充的走狗嗎?為何卻有閒情離營散步?」寇仲大步踏前,到離攔路者十許步遠,啞然笑道:「原來是虛彥兄,幻魔身法果然名不虛傳,竟能趕在小弟的前頭作阻路剪徑的小毛賊。小弟現在身無分文,賤命倒有一條,要拿去就得看虛彥兄有否那本事?」 竟是「影子劍客」楊虛彥,不用說他是暗伺營外,見寇仲離營,故綴於其後,到此現身攔截。寇仲因心神失落,胡思亂想,兼之楊虛彥乃潛蹤匿跡的高手,一時失覺下,懵然不知給這勁敵跟在身後。 頭蒙黑布罩,一身夜行衣,體型偉岸而靈巧的楊虛彥雙目透出淩厲神色,淡淡道:「少帥的井中八法名震天下,誰敢誇口可取少帥性命。不過虛彥見少帥與秦王惡鬥多時,不禁手癢難耐,更不想平白錯過時機,忍不住來試個高低。」寇仲苦笑道:「虛彥兄看得真准,更說得坦白,我今天確是沒有停過手,真元損耗極巨。唉!難道虛彥兄有很多時間嗎?何必說廢話,立即動手見個真章才是正理。」 「鏘!」楊虛彥掣出曾令無數被刺目標茫然飲恨的影子劍,催發出強大的劍罡,朝寇仲追去,冷然道:「如此虛彥不再客氣!」寇仲後撤一步,拔出背上井中月,遙指對手,抗衡對方霸道淩厲的劍氣,大訝道:「難怪虛彥兄如此有恃無恐,原來劍術大進,確有收拾小弟的可能,令小弟登時大感刺激過癮。」 楊虛彥催發的劍罡不住凝聚增強,語調卻平靜無波,冷然道:「當年拜少帥所賜之辱,虛彥怎敢有片刻忘記。少帥勿要怪虛彥乘人之危,因為這正是虛彥一向的作風,更是刺客應具的本色。看劍!」 *** 徐子陵無聲無息的竄上樹頂,剛好捕捉到那人背影閃進高牆內另一華宅後園側的一座小樓去。這是布政坊永安渠東岸的豪宅,能入住此坊者非富則貴,與皇宮只隔一條安化街。際此夜深人靜之時,宅內烏燈黑火,顯是宅內諸人均早進夢鄉。徐子陵能跟到這裡來,可說出盡渾身解數。這個似湊巧撿個大便宜的「前輩」武功出奇地高,徐子陵自問沒有任何把握能從他手上把寶畫硬搶回來,所以臨時改變主意,只打算從他手上再把東西「偷」回來。 為達到此一目的,故絕不能讓對方發覺有人躡在後方,因此他全憑超乎常人的靈覺遠吊在後,並直到此刻才驚鴻一瞥的看見他背影。心中泛起眼熟的奇異感覺,似乎在某處曾見過如此體型氣度的人,又一時間偏想不起是誰?同時大惑不解,以建築學的角度去看,這座僻處後園,遠離華宅主建築群,彷似被世遺忘的小樓,何須設計得像比主宅更講究和精緻?著實不合情理。除非宅主是個奇人雅士,喜愛躲到這裡來享受後園的清靜。 徐子陵心中暗歎,想不到偷幅畫竟是如此一波三折,侯小子明天將會非常失望。自己現在該怎麼辦?最理想當然是對方立刻從小樓捧著寶畫滾出來,那他就可看到此人把畫藏往何處,來個對方前腳出他就後腳進,做賊阿爸把畫盜走。只可惜那人進樓後就如石沉大海的再無任何動靜,若對方在此倒頭便睡,他豈非須等到天亮待他醒過來後再窺看動靜。但明早安化街人來人往,這棵長在街旁的大樹再不是容身之所。好吧!就只好等到天明,看看老天爺今夜是否肯賜他良機! *** 寇仲心中大恨,楊虛彥這壞傢伙真懂挑揀時間。論心情,他是劣無可劣,剛和王世充大吵一場,不歡而散,既失落又茫然;論狀態,他惡戰竟日,身心俱疲,身上大小十多個傷口仍未癒合。這小子擺明是乘人之危,只不過由一向的暗殺改為明刺,罵他手段卑鄙只是無聊廢話。 寇仲激起龐大的鬥志,勉強提聚功力,發覺刻下頂多只能使出正常狀態下的五、六成功夫。換過對手不是楊虛彥而是其他人,真鬥他不過還可想辦法落荒而逃,楊虛彥傳自石之軒的幻魔身法卻使他死了這條心,只看他從營地直追綴至這裡來,又趕在他前方攔截,不是蠢蛋該知自己跑不過他。 十步外的楊虛彥哈哈一笑,手上影子劍忽化作千萬芒點,反映著天上的星光月色,漫空遍地的往他灑來,如牆如堵的氣勁化作無數似利針刺膚的細碎氣勁,隨著變化萬千的劍招無孔不入的朝他狂攻而來,擺明是欺他身疲力累,以雷霆萬鈞之勢務求一鼓作氣,置他於死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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