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4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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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德彝笑道:「臣以為皇上不用為此介懷,嶽公棄刀不用,代表他的武功修為再有驚人突破,否則也不能將席應置諸於死地。」李淵沉吟道:「還有使朕感到奇怪的,岳兄一向不屑與魔門中人交往,怎會忽然和『胖賈』安隆、『倒行逆施』尤鳥倦聯起手起來對付席應和邊不負兩人?」 這個問題誰能回答?廳堂一陣沉默。李淵忽然問封德彝身旁那位大臣道:「遣人往尋嶽山一事,叔達可知有甚麼進展?」叫叔達的大臣搖頭道:「尚未有消息。像岳公那種高手,如要蓄意隱蔽行蹤,恐怕誰都難找到他。」 徐子陵知是時候了,臉上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,果然瞞不過李淵的銳目,問道:「莫為你是否有話想說?不用害怕,放膽說出來。」徐子陵畢恭畢敬的道:「小民在來京途上,曾於恒縣見過嶽老一面,當時他匆匆而過,轉瞬失去影跡,小民心中仍是印象深刻。」 坐在裴寂旁一直沒有說話,身材矮胖,臉上常掛笑容的一個大臣道:「嶽老定是也惦記著和皇上當年在北疆快意縱橫的日子,所以要到關中來與皇上敘舊。」李淵臉上現出緬懷的神色,旋又被傷感取代,搖頭道:「他是不會原諒朕的,永遠都不會。雖然最後我們兩個都是失敗者。唉!往事如煙,轉眼五十多年哩!」 徐子陵暗裡捏把冷汗,暗忖若自己依原定計劃貿然去找李淵,必會被李淵立即識破。他更知李淵猜得一點不錯,嶽山是不會原諒李淵的,否則嶽山就該在遺卷中談及李淵。正因他痛恨李淵,所以一字不提。他開始有些兒明白李淵的性格,他優柔寡斷的作風,非是因他欠缺膽色魅力,又或意志不夠堅定,而是因他太重感情。其中的苦樂,正顯出他對美好生命的依戀和追求。徐子陵有此一想法後,對這大唐皇帝登時好感大增。 裴寂再安慰這位對自己內心感情毫不掩飾的大唐皇帝道:「人的年紀愈大,對過去的事情愈是看淡,五十多年啦!嶽公該再不把舊事放在心上。假如皇上同意,微臣可在城內廣布眼線,只要嶽公入城,皇上可立即曉得,到時再請皇上定奪。」李淵沉吟片晌,龍目朝徐子陵瞧來,道:「此事不宜張揚,否則恐怕會令霸刀不快。莫為你既見過嶽山,可為朕暗中留意,但此事只限你一個人知道並著急進行。賜金五兩,退下!」 徐子陵心忖五兩黃金雖是不俗的財富,不過比起和蔔廷五十兩的大手筆贈金,只是小巫見大巫,可見李淵非是揮霍無度的君主。叩首後離開廳堂。 *** 太子建成從座位起立,欣然直往從宜春院入堂的寇仲迎來,其他人等慌忙追隨左右,駭得寇仲心中喚娘,硬著頭皮「應付」李建成的刮目相待。最令他提心吊膽的是獨孤峰、獨孤策和獨孤鳳這三位「老相好」,若被他們識破身分,任他有通天徹地之能,亦只能以飲恨宜春院收場。 寇仲以過去三天反復練習的姿態步法,又運功收斂眼內神光,改變咽喉的大小,扮作愚魯野民見到太子殿下時手足失措的畏敬模樣,未待李建成來到,往下跪拜道:「小人叩見太子殿下。」李建成加速搶前,在他雙膝著地前一把將他扶起,呵呵笑道:「天佑我李建成,莫神醫來得合時,不必多禮。莫神醫是李建成的上賓,免去一切宮廷俗禮。」 寇仲心道這就最好,老子那有興趣向你這小兒又跪又拜。表面當然裝出受寵若驚,半眼都不敢朝其他隨李建成擁過來的人望去的戰戰兢兢模樣,顫聲道:「小人不敢!嘿……小人……」李建成挽著他的手臂,欣然道:「坐下再說!坐下再說!」 寇仲在李建成身旁坐好,這位大唐的太子將大廳內諸人向他逐一介紹,除沙家四父子外,他認識的有獨孤峰、獨孤策和獨孤鳳、常何、馮立本,首次相見的是魏征、王桂和謝叔方三人。王桂和謝叔方該是李建成的親信,魏征原是李密的首席謀臣,未知是否因李密與李建成關係密切,所以魏征因而加入太子党的陣營內。寇仲對此無暇深究,只要獨孤峰等沒對他起疑,便可還神作福,那還有空去想及其餘事。 在眾人目光下,寇仲接過宮女奉上的香茗,匆匆喝過後,李建成欣然道:「聽沙翁說莫神醫的針法醫術,乃家傳絕學。未知曾否遇過一種病狀,患者熱而心煩,皮膚麻木,耳鳴乏力,臍下氣逆上沖,兩足冰寒……。」 寇仲知他最關心張婕妤的怪病,因為如能治好她,不但可討好李淵,更可進一步加強和這李淵寵妃本已極為密切的關係。而他亦是騎虎難下,不得不面對這挑戰,裝作「驚魂甫定」的用神沉思一會,才道:「全身煩熱而獨雙足冰寒,確可令一般大夫束手無策,皆因這有兩個病源。皮膚麻木,下氣上沖,正是兩病交侵之象。不過殿下放心,這病可包在小人身上,保證可針到病除。」 他信口胡謅,又把話說滿,完全是豁出去盡博一鋪、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。心想憑自己的《長生訣》療傷聖氣,怎都能令張美人有些兒起色吧?李建成大喜道:「如此就有請莫神醫立即為病人施針治病。趁父皇到東大寺去,若能憑神醫妙手回春,可令父皇驚喜莫名。」寇仲硬著頭皮隨他起立,暗忖在長安混得是龍是蛇,就要看這娘的一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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