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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§第十二章 十賭九騙

  雲玉真把貴賓室的門關上,道:「現在沒有人可聽到我們的說話,這處的牆壁都是特製的,可免聲音外泄,影響別人。」徐子陵在一旁坐下道:「查海知否我是誰?」

  雲玉真在他左旁坐好,道:「我當然不會告訴他你是徐子陵,只說和你相識,有點交情。我一向交遊廣闊,他該不會懷疑,誰想得到子陵的賭術這麼厲害。」徐子陵歎一口氣,苦笑道:「我們還有甚麼好說的?」

  雲玉真沉默片晌,輕輕的問:「寇仲有來嗎?」徐子陵感到無法再信任她,搖頭道:「我是與朋友來的,卻不是寇仲。」

  雲玉真往他瞧去,咬著下唇道:「那晚在巴陵,你為何不殺香玉山和我?」徐子陵給勾起心事,虎目射出悲哀的神色,搖頭道:「我不知道!真的不知道!若我對香玉山狠不下心來,對你更下不了手。唉!到現在我仍不明白,為何你要助香玉山來害我們?」

  雲玉真垂首淒然道:「你們信也好,不信也好。我確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。而我雲玉真亦遭到報應,弄得眾叛親離,巨鯤幫名存實亡,終日只像行屍走肉般過活,甚至痛恨自己,想到與其這樣去苦渡餘生,實在不如一死,我是徹底的失敗了。」徐子陵皺眉道:「但表面看來你仍很風光哩!」

  雲玉真道:「對香玉山來說,我只是個有利用價值的玩物。現在我的用處大幅減少,而他身邊卻是美女如雲,且富可傾國,還要我雲玉真來作甚麼?只恨到今天我才醒悟過來。香玉山的武功倒不怎樣,但若論陰謀詭計,卻是高手中的高手,你們的體會該比我更深刻。」徐子陵暗忖實在太深刻了,沉聲道:「香玉山近況如何?」他蓄意扮作對香玉山的情況一無所知,以試探雲玉真會否仍在維護他。

  雲玉真道:「自大樑軍北進的大計給你和小仲粉碎後,香玉山再不看好蕭銑,稱病引退。實際上卻是脫離巴陵幫,憑他香家二十多年來的辛苦經營,自立門戶。為怕你們的報復,連我都不知道他在那裡。」徐子陵心想這大概就是你會醒悟過來的原因,道:「蕭銑非是善男信女,香家父子豈能說走便走。」

  雲玉真道:「我也為此而大惑不解。照猜估該是雙方間有某種互利的協議,一旦兵敗,蕭銑仍會因香家而富貴不衰。唉!未嘗過富貴權力的機會倒沒甚麼,嘗過後很難返轉頭去過平淡的生活!得而復失的滋味最令人難堪!」徐子陵開始明白她現下彷徨無依的心境和苦況。輕籲一口氣道:「你有甚麼打算?」

  雲玉真熱淚泉湧,垂頭搖首道:「我不知道,我已一無所有。甚至不願去想,連說句話,想一下都似要費盡全身的氣力。唉!你殺我吧!」徐子陵苦笑道:「若我能下手,早就下手。」

  雲玉真拭去淚水,低聲道:「你和小仲是否打算到關中去?」徐子陵默然不語。雲玉真道:「香玉山故意使人把這消息散播,弄得天下無人不知。你們若不能取消此行,定要萬分小心。皆因你和小仲的體型氣度均是萬中無一,非常易認。」徐子陵心中湧起對香玉山的仇恨,心想雖然狠不下心來殺他,但若能揭破他香家販賣人口的勾當,又害得他傾家蕩產,毀掉他的賭場,會比殺他更令他痛苦難受。雲玉真道:「子陵可安排我見小仲一面嗎?」

  徐子陵道:「你最好不要見他,他絕不會有好說話給你聽的。」雲玉真淒然道:「我還有甚麼好害怕的。」

  徐子陵長身而起,道:「我先和他說說吧!怎樣可以找到你呢?」

  ***

  雷九指瞧著賴朝貴把三十兩金子放在桌上,往劉安瞧過去道:「你的金子在那裡?」劉安從囊內取出八兩黃金,道:「陳爺若能把我的金子贏掉,小人立即出局。」

  雷九指一搖頭上白髮,意氣飛揚的喝道:「我們輪番擲骰洗牌!」玲姑把牌推往桌心,讓四人探手洗牌,登時劈啪連響,氣氛熾熱起來。賴朝貴一看兩人手勢,寇仲明顯是初哥,雷九指亦好不到那裡去,心中大樂,道:「陳兄要如何賭法,我倒有個好提議,可賭得更為痛快。」

  雷九指皺起眉頭,搖首道:「開賭是怎樣便怎樣,怎可隨便更改。」賴朝貴向劉安打個暗號,而劉安則和寇仲打暗號,寇仲只好苦忍著笑,對雷九指道:「先聽賈兄如何說然後陳老再決定吧。我們當然以你老人家的意見為依歸。」雷九指咕噥一聲,表示聽聽無礙。

  賴朝貴壓下心中狂喜,道:「這賭法在九江非常流行,就是每人各執八張牌,任意組成四雙來互較勝負。先不讓人見,組成後四家同時攤出,當然大小仍依牌規,以對子最大,不成對的則以點數比大小。超過十點的以尾數計算,如『麼五』、『麼六』合起來共十一點,但只作一點計。如二牌之和是十點,那就是必敗的『蹩十』。方法簡單易明。」寇仲在劉安的暗號下,忙附和道:「這樣賭確是痛快非常,直接了當。」

  雷九指盯著玲姑以熟練的手法為眾人迭牌,勉為其難的道:「好吧!但誰人若能四張全勝,彩注加倍。莊家全勝,其他三家也加倍賠注,並可連莊。」玲姑嬌笑道:「陳老闆真豪氣,這樣賭很刺激哩!」

  雷九指又從囊內掏出半錠金子,塞到玲姑手上,順手擰她的臉蛋,呵呵笑道:「娘兒的嘴真甜。」賴朝貴和劉安見他囊內尚有金子,又出手闊綽,一副千金不惜一擲的模樣,心兒都熱得像一團火炭。玲姑眉開眼笑,先嬌聲嗲氣的湊近雷九指耳旁低聲道謝,才把骰子撒往桌上,以決定誰先作莊家。

  ***

  賭局終於開始。徐子陵重返賭廳,林朗來到他旁低聲道:「賴朝貴入局啦!」徐子陵低聲問道:「有沒有方法另覓藏身的地點,我們現在太過張揚。」

  林朗說出一個位址,道:「弓爺最好早一步離開,公良寄正在那裡等我們的好消息。」徐子陵點頭答應,朝大門方向走去,忽然有人從旁趨近,香風隨來,他看清楚是美豔嬌俏的胡小仙時,這出身賭博世家的美女挨到他左旁,並肩而行的笑道:「以弓兄驚世的技藝,奴家卻從未聽過弓兄的名兒,不是很奇怪嗎?弓兄一向在那裡發財?」

  徐子陵謙虛道:「只是雕蟲小技,加上點幸運成份,怎配入小仙姑娘法眼。弓某一向在雲貴一帶活動,少有到中原來。」胡小仙輕扯他衣袖,離開通往第一進廳堂的走廊,來到一個魚池旁,微笑道:「小仙對弓兄絕無半點敵意,只是好奇吧!弓兄萬勿介意。」

  徐子陵見她說得客氣,生出好感,道:「小仙姑娘是否想知道我出身何家、何派?」胡小仙搖頭道:「這是弓兄的私隱,小仙縱想知道,亦不便探詢。只想問弓兄明天會否參加天九賭會,因為小仙輸得並不服氣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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