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4 | 上頁 下頁 |
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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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九章 天君席應 這三朵蓮勁連環發放,最怪異處是先發者緩,後發者速。當攻及徐子陵三處要穴時,恰好不分先後的同一時間印襲到他身上去。這麼連催動勁氣亦快慢由心,確達出神入化之境,令人為之嘆服。在蓮勁尚未及體之前,炙熱狠辣、凝聚精煉的真氣早襲體而至,天羅地網般把徐子陵籠罩在內,其淩厲處,遠超徐子陵的估計。若給如此灼熱和充滿毀滅性的勁氣侵體而入,所造成的破壞可以想見。 徐子陵此時悔之不及,在生與死的關口前,嶽山遺卷上的換日大法,真言大師的九字真言手印,至乎侯希白所說的生中藏死,死內含生的不死印法,這三種與佛門無上心法有關的印契,與出自前代聖僧鳩摩羅什的五百羅漢像,以電光石火的速度閃過腦際,渾成一體。在呼吸之間,徐子陵兩手結出連串印契,始于不動根本印、接著是大金剛輪印、內外獅子印、外縛內縛印、智拳、日輪、寶瓶印。 每結一印,心中暗念真言,精神全集中其上,心息相依,意與神會,體內源自《長生訣》與和氏璧的先天真氣隨著印契於奇經八脈和三脈、七輪中作不同方式集結,形成朵朵像盛開鮮花般的真氣。最後以不動金剛印作結,那亦是換日大法內的脫胎換骨、移日換月後凝固所得的總印契。 萬念俱空。徐子陵在無人無我的靈空裡,像旁觀者般感到自己無限地擴展,此時三朵蓮勁同時印在他左右肩井和眉間輪處。安隆和尤鳥倦駭然失色,那有人蠢得會不擋不格的硬受蓮勁的?徐子陵臉往後仰,左右肩迅速聳搖。先是臉上一陣火辣,連忙仰臉,接著蓮勁被眉間輪生出的反擊勁氣,由立體變作扁平,再滑浪般沿臉門生起的氣罩滑卸過去。 「蓬!蓬!」另兩朵蓮勁被卸去大半後,仍餘灼熱的勁氣侵穴入脈,那種灼痛難當的感覺,令徐子陵差點慘叫。但當然不可如此窩囊,只好口吐真言,一字一字快速喝道:「換日大法!」不動金剛印倏地轉為內縛、外縛兩印。體內脈道真氣交戰,早嚴陣以待的真氣對入侵的蓮勁迎頭痛擊,把蓮勁侵上內臟前破得一乾二淨,但兩邊肩井的位置已是灼痛得麻木起來。 安隆和尤鳥倦看得目瞪口呆。能把蓮勁卸開,尤鳥倦自問可以辦到,但必須靠掌勁或拳勁一類的功法,在及體之前施行,如此以臉門去迎擋,實匪夷所思。而硬受蓮勁,更是驚世駭俗的修為。由於他們不知徐子陵的真臉藏在假臉下,見他「臉不改容」的就捱過三朵蓮勁,心中的驚駭,更不在話下。事實上徐子陵是痛得臉青唇白,若安隆再來一朵蓮勁,保證立斃當場。 安隆和尤鳥倦臉臉相覷後,前者頹然退後,坐回椅內,長歎道:「換日大法果是不同凡響。昔年岳兄曾和我提及大法修練上的難題,說無法明白天竺手印的真正作用,現在顯已得其真諦,小弟由衷佩服。」尤鳥倦眼中閃動著羡慕兼妒忌的光芒,介面歎道:「嶽霸棄刀不用,功力卻大勝從前,難怪連我都吃了大虧,安隆你今趟無話可說吧?」 安隆苦笑道:「還有甚麼好說呢?」語氣中充滿苦澀的味道。 徐子陵直至此刻才能開口說話,不用假裝聲音已是沙啞難聽,深吸一口氣,強忍著從逐漸復原的兩邊肩井穴傳來的錐骨痛楚,緩緩道:「席應在那裡?」 *** 初更時分。安隆揭起馬車的布簾,指著對街燈火輝煌的散花樓,向徐子陵和尤鳥倦道:「這是成都的散花樓,邊不負這傢伙在今晚前曾來過兩趟,都是指名找花嫁姑娘,今晚他訂下廂房,我們進去和他打個招呼如何?」尤鳥倦皺眉道:「席應是否和他一道呢?」 安隆道:「上兩次邊不負都是一人來胡混,還留宿至天明。雖說席應以前最愛和邊賊一起去胡天胡帝,可是在這宋缺隨時會到巴蜀的時刻,席應怎敢去荒唐?」尤鳥倦搖頭道:「安胖子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,紫氣天羅霸道至極點,一個不好,會反噬其主。功法愈高愈需調和,就像我殺人後,總要到賭場調劑一下才成,不信可問老嶽,誰比他更清楚『天君』席應?」 安隆邪笑道:「不是要找個小相公來玩玩吧?」尤鳥倦聞言淫笑不語。徐子陵聽得汗毛倒豎,又不得不強充在行,當然更怕說錯話露出馬腳,沉聲道:「進去打個轉不是甚麼都清楚嗎?」 安隆淡然道:「若只得邊不負一人,老嶽你打算怎辦?」徐子陵心中大罵,安隆這一招陰毒之極,假設他真是嶽山,如此公然助他對付邊不負,等若正式向陰癸派宣戰。而能否幹掉席應仍是未知之數,對真嶽山自是有害無利,只會泥足深陷,以後不得不站在安隆的一方。 不過對假岳山徐子陵來說,則是有利無害。當然他不可爽快答應,因為這絕非城府深沉的真嶽山作風,冷哼道:「到時再隨機應變,在你安胖子的天心蓮環下,他的魔心連環只是個笑話,我和尤鳥兒保證不讓其他人插手其中。」尤鳥倦不悅道:「我最不歡喜被人喚作尤鳥兒,只有祝妖婆會這麼叫我的。」徐子陵怎知嶽山遺卷上寫的尤鳥兒,竟是創自祝玉妍,只好閉口。 安隆雙目閃動殘酷凶毒的邪芒,伸舌舐唇,像嘗到邊不負的鮮血般,緩緩道:「好!兩位老哥給小弟押陣,二十多年的賬,就在今晚來個總結算。」接著向驅車策馬的老僕喝道:「到散花樓去!」 *** 安隆第一個步下馬車,文姑親率兩婢來迎,安老闆前安老闆後的奉承得無微不至。安隆漫不經意地介紹過兩人後,拉著文姑到一旁交頭接耳一番,文姑領路前行,安隆則退到兩人身旁,苦笑道:「席應真的來了!」尤鳥倦立時色變。他的滿肚子壞水,尤過於安隆,只一心想拖嶽山落水對付陰癸派,從沒想過真的要和席應作正面衝突。在邪道八大高手中,首推的當然是祝玉妍和石之軒,接著輪到「魔師」趙德言和「天君」席應,都是絕不好惹窮凶極惡的邪人。 剛才尤鳥倦雖強調席應會出現的可能性,但純粹是為誆徐子陵這假嶽山上鉤入局。豈知誤打誤撞下真的要碰上席應,刻下無法中途退出,惟有暗歎倒楣。徐子陵亦不知該興奮還是害怕,只看安隆的笑容和尤鳥倦的怯色,便知「天君」席應的威勢。而席應明知現時成都高手雲集,仍公然的和邊不負到青樓鬼混,可知他是有恃無恐,連解暉、師妃暄等亦不放在眼內。自己會否是燈蛾撲火,不自量力? 徐子陵硬著頭皮道:「他在那間廂房?」安隆道:「西廂二樓北端的丁房,我們則是隔兩間的乙房,頭房是川幫的范卓和巴盟的『猴王』奉振,丙房是幾個成都著名家族的世家子弟,今晚真是熱鬧。」尤鳥倦低聲問道:「范卓和奉振知否另一端的是邊不負和席應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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