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3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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寇仲截停馬兒,徐子陵則把那人抱下馬來,扶他坐在地上。 那人已陷入半昏迷狀態,滿臉血污,多處刀傷,但最要命的卻是背後中的一拳,留下一個赤紅的拳印。兩人輸入內氣,始發覺此人功底深厚,全憑一口真氣護住心脈。逃到這裡來。 「嘩!」那人猛地吐出一口瘀血,清醒過來,見到兩人在為他療傷,忙依法運功,遍行周天三十六轉後,那人傷勢立時大見起色,不但大小傷口停止淌血,且能自行運氣療傷。寇仲和徐子陵累上加累,站起來走往遠處,寇仲低聲道:「你有否覺得這小子相當臉善,像在甚麼地方見過似的。」徐子陵道:「我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,只要替他洗個臉便知是誰哩!」 寇仲拍拍他肩頭道:「我去把我們的馬兒牽來,你看著他,不要讓他和那匹馬跑掉。」徐子陵答應一聲,待寇仲遠去後,回到那人處,又助他行血運氣。那人長長籲出一口氣,啞聲道:「大恩不言謝!兩位恩公高姓大名?」 徐子陵不答反問道:「閣下功力相當不錯,卻為何弄至如此田地?」那人沉聲道:「是被一個毒婦所害,只怪我有眼無珠,又不肯聽人相勸,唉!」 徐子陵為之愕然,他本猜此人乃被江淮軍伏擊的其中一員敗將,豈知只是和某個「毒婦」有關。寇仲此時牽馬兒回來,見那人醒過來,喜道:「氣色不錯,朋友怎樣稱呼?」那人道:「在下淨劍宗白文原。」 寇仲倏地停步,與徐子陵臉臉相覷。難怪如此臉熟,昔年在巴陵城外,白文原隨朱粲女兒「毒蛛」朱媚來暗算他們,給他們殺得落江而逃。由於時間太久,記憶已非常模糊,若非再遇上白文原,還記不起此事。兩人仍戴著面具,白文原當然認不出他們,見兩人神情古怪,訝道:「兩位聽過在下的名字嗎?」 徐子陵站起來,淡然道:「白兄剛才說為『毒婦』所害,指的是否『毒蛛』朱媚。」白文原劇震道:「恩公怎會知曉?」 寇仲扯下面具道:「白兄你好!認得我寇仲嗎?」白文原立時色變,發呆半晌,才苦笑道:「難怪能這麼快治好我的傷勢,橫豎我這條命是兩位救回來的,要殺要剮,悉隨尊便。」 徐子陵也脫掉面具,往寇仲走過去,哂道:「我們又不像朱粲般好殺,為何要殺你。白兄最好快點離開這險地,遲恐有禍。」兩人飛身上馬,待要離開,白文原勉力站起,叫道:「且慢!那是個陷阱,千萬不要到飛馬牧場去。」 兩人不由心中橫過一陣寒意。 *** 三人急馳二十多裡路後,下馬歇息,這才有機會聽白文原說的故事。白文原仍是很虛弱,兩人順便為他療傷行血。他淒然歎道:「無人不說朱媚那毒婦對男人生厭後,便反噬一口,務要置諸死地,以免為別的女人所占。可是我自恃生得英俊,武功又不下於她,兼且迷戀她的肉體和風情。竟蠢得心存僥倖,以為自己是唯一的例外,終於遭到報應,真是活該。」 看到他英雄氣短,自怨自艾的苦況,兩人心中惻然,但另一方面也覺他的自責很合理,皆因兩人均非戀棧美色的人。事實他們到現在仍弄不清楚白文原是如何受到重傷的。 白文原續道:「我今次和朱媚率領一千人來,本是要接應安隆,豈知卻給朱媚出賣,弄至全軍覆沒,我真對不起多年來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。」寇仲愕然道:「原來給輔公佑襲擊的一方,竟是你的人,那朱媚到那裡去了?這樣做對她父親有何好處?」 白文原雙目閃過濃烈的怨恨,狠狠道:「那毒婦已早一步離開,謊稱接應安隆後,便來會我,著我在一處山丘佈陣,到我知到她已與安隆另抄小道溜走時,已被江淮軍前後夾擊。」徐子陵不解道:「你的手下不是朱粲父女的迦樓羅兵嗎?這麼白白斷送一枝精銳的軍馬,對朱媚應是有害無利。」 白文原沉聲道:「今次前來的全是我的親兵,大半是族人和同門兄弟,這些年來,我為他們父女立下無數汗馬功勞,在迦樓羅軍內被戲稱為駙馬將軍,威勢日盛,比他們父女更得人心,早為他們所忌,現終找到殺我的機會,唉!我真是既愚蠢又糊塗。」寇仲道:「但你怎肯定確是朱媚害你。」 白文原眼中噴出仇恨的火焰,道:「一來她對我冷淡了很多,這種男女間事怎瞞得過我,且我更知她和安隆搭上。」兩人瞠目以對。寇仲懷疑地道:「不會吧!安隆肥得比豬更難看,朱媚這種貪俊……嘿!朱媚怎看得入眼?」 白文原不屑道:「這毒婦誰都不能以常理測度,只要是新鮮刺激就行,聽人說安隆在床上另有一套厲害的功夫,可令女人迷戀,其中的情況,要這對狗男女才知曉。」徐子陵問道:「剛才你勸我們不可到飛馬牧場去,究竟是甚麼一回事?」 白文原道:「這要由安隆說起,他一向與曹應龍關係密切,與我們是敵而非友,可是李密為你們所破後,北方形勢劇變,李淵隨時出關,劉武周和竇建德亦蠢蠢欲動。另一方面,王世充勢力大盛,一旦盡收李密之地,大有可能往南擴展,在這等緊急形勢下,安隆乘機代表曹應龍來與我們修好,結成聯盟,準備先取四川,再攻飛馬牧場,接著是竟陵和襄陽。」 寇仲愕然道:「安隆不是四川獨尊堡解暉的拜把兄弟嗎?」白文原冷哼道:「安隆早在年前已和解暉因事決裂,勢同水火,我真不明白安隆在打甚主意,這麼硬的靠山都要弄垮。」 徐子陵道:「白兄可知安隆乃魔門有數的高手?」白文原張大了口,訝然道:「徐兄不是說笑吧?」 寇仲作了簡單的解釋,迫問道:「你們又是如何勾搭上蕭銑的。」白文原道:「該說是蕭銑如何搭上我們才對,現在形勢分明,一天朱粲父女不肯點頭,蕭銑亦難以渡江北上。」 徐子陵道:「既是如此,後來又怎會合作起來?」 白文原道:「問題是朱粲和曹應龍知自己是甚麼斤兩,數次攻打竟陵,都給輔公佑殺得大敗而回。且又缺糧,與其被輔公佑所滅,不如改住四川發展,既可得到蕭銑供應的大批糧草,又可讓蕭銑與輔公佑、杜伏威互相殘殺,而蕭銑提出的合作條件,首先是要消滅兩位,曹應龍和朱粲父女均對你們恨之入骨,於是一拍即合,飛馬牧場只是個誘餌。」 寇仲笑道:「曹應龍那傢伙終醒悟到那晚是我們壞他的好事哩!」白文原神色凝重道:「現在三方面均選取精銳,組成一支萬人的雄師,由蕭銑的大將董景珍作統帥,聚集在飛馬牧場附近隱僻處,準備對你們疲憊的遠征軍迎頭痛擊。無論你們從任何路線往飛馬牧場,絕沒有可能避過他們的耳目。這支軍馬包括另一支由五十多位武林好手組成隊伍,專門對付兩位。」 寇仲微笑道:「若沒遇上白兄,我們真的會凶多吉少,但現在既知己又知彼,形勢便截然有異。先問一句,白兄是否想殺那毒婦?」白文原露出渴想的神色,肯定地點頭。寇仲大力一拍他肩頭,痛得他齜牙咧嘴,長笑道:「那我們就先趕上安隆,殺他娘一個落花流水,好為白兄出一口鳥氣。」 徐子陵皺眉道:「這豈非打草驚蛇?」寇仲淡淡道:「這事當須從長計議,但若能擒下安隆和朱媚,就不是打草驚蛇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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