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2 | 上頁 下頁 |
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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跋鋒寒讚歎道:「這看法精到之極,若我要三劍力道平均,速度相同,必須分三次發力運劍,於是就會出現徐兄所說的情況。當日我決戰獨孤鳳時,就是給她找到這破綻,只使一劍便給她破了,這女人美得驚人,手底更是硬得可怕。」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臉臉相覷,兩人自問就算有此眼力,但能否利用來破跋鋒寒的劍法,卻是另一回事。而且這還是以旁觀者清的安詳心態才把握得到。換了這三劍是迎頭劈來,能擋得住已是謝天謝地。由此即可知獨孤鳳是如何高明。 寇仲籲出一口涼氣道:「你是否輸了給她呢?」跋鋒寒傲然道:「她勝在劍法精微,我卻勝在實戰經驗豐富,故意自斷佩劍,騙了她半招,硬是把她氣走。不過下次遇上,我便不能那麼容易脫身哩,這婆娘比我還要好鬥。」 徐子陵恍然道:「難怪跋兄提議我們入山修練,這該是其中一個原因吧?」跋鋒寒冷哼道:「若只是對付這婆娘,我自己一人獨練便足夠。但我的目標卻是寧道奇、祝玉妍之輩,將來我返回故土,第一個挑戰的就是畢玄那傢伙,讓他知道誰才是突厥第一高手。」 寇仲忍不住問道:「究竟你和畢玄有否交過手呢?」跋鋒寒苦笑道:「若真交過手,我那還有命在這裡和你們研究武道。但也等若交過了手,因為他的大弟子顏回風給我宰了,明白了嗎?」兩人暗忖難怪畢玄要殺你了。 跋鋒寒回復一貫冷漠,道:「徐兄、寇兄請準備。」寇仲愕然道:「你要同時應付我們兩個人嗎?」 跋鋒寒微笑道:「有何不可。」徐子陵笑道:「跋兄經四個時辰靜思後,必有所悟,便讓我們一開眼界吧!」 跋鋒寒緩緩拔出寶劍,迎著吹過山嶺的一陣長風,衣衫獵獵飛揚,由於他背後就是崖沿,整個人像嵌在星羅棋佈的夜空裡,望之直如神人,確有不可一世的霸道氣概。撫劍沉吟道:「這劍是我采深海鋼母,窮七天七夜親手打制而成,剛中帶柔,堅硬而韌,遠勝我另一把已折之刀,一直以來我都想不到恰當的名字,今夜卻忽然意到,就名之為『斬玄』,兩位請作個見證。」斬玄劍要斬的自是畢玄,正是跋鋒寒刻下追求的目標。 寇仲腰板一挺,掣出井中月,笑道:「井中月之名恰是來自一個玄奧的意念,倒要看看跋兄的斬玄劍能否真的斬玄。」跋鋒寒雙目射出寒芒,凝定在因寇仲催發內勁而黃芒閃閃的井中月上,沉思道:「寇仲你這把刀殺氣極重,故須謹記人能制刀,刀亦可制人。」 寇仲愕然撫刀,懷疑地道:「真會有這種事嗎?」跋鋒寒一聲長嘯,瞧往徐子陵,明月剛好掛在他俊臉後方高處,金黃的月色下,愈顯得他卓爾不群,瀟灑孤高的動人氣質,不由想起了單琬晶,心中暗歎,沉聲道:「我要出劍了!」 徐子陵一對虎目亮了起來,淡淡道:「跋兄為何忽然透出殺伐之氣,不像以前的收斂深藏呢?」跋鋒寒心中暗懍,知道解釋只是廢話,微笑道:「所以兩位今日須特別小心,說不定小弟一時興起,會把你們幹掉都說不定哩!看招。」 寒勁驟起。斬玄劍疾攻寇仲,左手忽拳忽掌,變化無方,直取徐子陵,威勇無匹。叮噹之聲不絕如縷,寇仲一步不讓的架了跋鋒寒三劍,對方劍勢忽變,由大開大闔,化為細緻的劍式,圈、抹、劈、削,手法玄奧奇特,把寇仲完全罩在劍勢之內。另一手則是硬橋硬馬,遠擊近攻,教徐子陵無法與寇仲形成合圍之勢。最厲害處是他練就心分二用的心法,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人,能分身以不同的戰略對付他們。 一時在這方圓三、四丈許的嶺頂處,劍氣騰空,殺氣貫盈。寇仲和徐子陵見跋鋒寒如此豪勇,都精神大振,正要全力反攻時,跋鋒寒一個大旋身,變得以左手對付寇仲的井中月,右手斬玄則狂攻徐子陵,頓時又壓下兩人的攻勢。待他們守穩陣腳時,跋鋒寒又叱喝如雷,左手掌和右手劍夾雜而出,幻出一片劍光掌影,狂風暴雨般忽左忽右,殺得兩人陷在被動之下風裡。 寇仲猛提一口真氣,往橫一閃,同時運刀猛劈。這一刀起始時似是劈往空處,但當井中月落下時,跋鋒寒的斬玄劍偏像送上門來般被他一把劈個正著。螺旋勁氣有若山洪暴發,震得跋鋒寒也要橫移半步。跋鋒寒大笑道:「這一刀才有點味兒。」 「砰!」徐子陵趁勢一拳擊至,跋鋒寒失了勢子,被迫硬拚了一拳。以跋鋒寒之能,亦被迫得門戶洞開,再不能保持原先搶攻的優勢。寇仲爭取了跋鋒寒右側的位置,在跋鋒寒疾退後意欲捲土重來時,井中月化作一道黃芒,奔雷掣電般朝跋鋒寒右脅下射去,刀未至,螺旋勁氣已激射而來。 跋鋒寒左手先發出一記劈空掌,硬將徐子陵迫開,然後回劍扭身挑開寇仲的井中月,依然是威勢十足,但似已無複早前之勇。驀地跋鋒寒反退為進,劍隨身走,趁寇仲井中月劈到面前,斬玄劍化作一道長虹,直向丈許外崖沿處的徐子陵射去,其勢淩厲無匹,更勝先前,顯示他剛才的示弱,只是誘敵之計。最要命是這一劍籠罩的範圍甚廣,徐子陵又後無退路,只有硬接一法。 「啪!」徐子陵卻像早知跋鋒寒有此一般,弓步坐馬,一掌切在斬玄劍上。若這是平野之地,攻的攻得精采,擋的擋得漂亮,可說是平分秋色。但在目下的環境,兩勁交擊,跋鋒寒可以後移,徐子陵卻是萬萬不能稍退。寇仲見徐子陵給跋鋒寒內勁撞得要跌出懸崖外,大驚失色時,跋鋒寒大喝道:「抓劍!」徐子陵一把抓著劍身,被跋鋒寒扯了回來,離開崖邊。 徐子陵鬆開斬玄劍,抹了一額冷汗道:「好險!我還以為跋兄真的要害我。」跋鋒寒哈哈一笑,還劍鞘內,道:「我豈是這種卑鄙小人,要殺徐兄,也要堂堂正正。不過卻試出了徐兄的真本領,竟能擋得住我這自以為萬無一失的一劍。」接著沉吟道:「你們自己研究出來的所謂奕劍術,其實是與傅采林的奕劍術形似而神非。就像徐兄剛才封格的手法,頗有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先知先覺的意味,便與奕劍術『以人奕劍,以劍奕敵』的心法大不相同。」 寇仲問道:「甚麼是以人奕劍,以劍奕敵呢。」跋鋒寒道:「大約言之,就是施劍如奕棋,布下種種局勢,只要敵人入彀,便會任從擺佈,看起來就像能預知對方的招式變化那樣。但兩位的奕劍法卻非如此,例如徐兄可否告訴我為何剛才能先一步封擋我斬玄劍的進攻路線,令我無法盡情發揮劍法的精微和勁道呢?」 徐子陵的眼睛亮了起來,點頭道:「跋兄的分析非常透澈,當時純粹是一種感覺的驅使,令我感到跋兄會如此這般地揮劍攻來。」跋鋒寒歎道:「這正是《長生訣》的妙處,這本道家寶典實包含生命的奧秘,不但改變了你們的體質,還逐分逐毫在釋放你們的精神潛力。試問在武林史上,誰能似你們般進步得那麼神速,能催動螺旋而去的勁氣更是聞所未聞。但亦使我受益良多,他日若能大成,這與兩位相處十日的經驗,必可占一關鍵的位置。」 寇仲哈哈笑道:「聽得我手都癢起來了,不如再拚幾場吧!」「鏘!」井中月離鞘而出,朝跋鋒寒疾攻過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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