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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大唐雙龍傳2 | 上頁 下頁
五二


  寇仲吞下食物,舒服地長歎道:「錢是用來花的,不花的銀兩只是廢物。這是一個以錢易物的社會,假設用得其所,不但能使你舒服地享用一切,生活得多姿多采,還可為你賺得到名利和權勢,甚至皇帝小兒的寶座。」商秀珣動容道:「原來你想學人爭做皇帝,不過你現在花的都是我的錢哩!」

  徐子陵旁觀者清,見寇仲施展渾身解數,逗得商秀珣樂不可支,大大減少了與兩人間的距離,正是他爭取這美女異日支持他的手段。寇仲忽然出人意表地長身而起,高舉金子,大喝道:「誰能告訴我竟陵究竟發生了甚麼事,這錠金子就是他的了。」他的聲音含勁說出,立即把囂嘩吵鬧得像墟市的所有聲音壓下去。人人目光射來,當見到他舉在半空那黃澄澄的金子後,七成的人都嚷著「知道」,且哄然起立,場面轟動。

  「錚!」寇仲拔出井中月,輕輕一揮,寶刀閃電般沖天而起,刀鋒深嵌入橫樑處。刀子露在梁外的部分仍在顫震不休時,寇仲大喝道:「我就是割掉任少名鳥頭的寇仲,若有人敢以胡言亂語來騙我,又或說的是人人都知道的消息,我就踢爆他娘的卵蛋。」這幾句話後,頓時所有人都坐了回去,再不哼聲,就在此時,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漢子才油然站了起來,說不盡從容自若。

  寇仲喝道:「你們繼續吃飯,大爺不歡喜給人望著的!」眾座客噤若寒蟬,各自埋首飯桌,談笑的聲音也大大降低了。寇仲指著那中年儒生道:「你過來!」接著大馬金刀的坐下,向笑得花枝亂顫的商秀珣道:「有趣吧!這就是金子配合刀子的威力了。」

  商秀珣白了他嬌媚的一眼,低罵道:「滿身銅臭的死惡霸。」芳心同時升起異樣的感覺。一向以來,她在飛馬牧場都是高高在上,不要說會被人作弄或逗玩,連想吐句心事話的都找不到。偏是跟前這小子,每能逗得自己心花怒放,兼又羞嗔難分。這確是新鮮動人的感覺。禁不住瞥了徐子陵一眼,他正露出深思的神色,又是另一番扣動她心弦的滋味。

  中年儒生來到桌旁,夥計慌忙為他加設椅子,還寇爺前寇爺後的惟恐伺候不周。夥計退下後,寇仲將金子放在儒生跟前,淡淡一笑道:「先聽聽你憑甚麼資格來賺這金子。」儒生微笑道:「在下虛行之,乃竟陵人士,原于獨霸山莊右先鋒方道原下任職文書,今早才乘船來此,請問寇爺,這資格還可以嗎?」

  這人說話雍容淡定,不卑不亢,三人都不由對他重新打量。虛行之大約是三十許歲的年紀,雙目藏神不露,顯是精通武功,還有相當的功底,長得眼正鼻直,還蓄著五綹長須,配合他的眉清目秀,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度。寇仲點頭道:「資格全無問題,請說下去吧!」

  虛行之仰首望往橫樑的井中月,油然道:「用兵之要,軍情為先。寇爺可否多添一錠金子?」寇仲和徐子陵愕然相望時,商秀珣再掏出一錠金子,重重放在他身前臺上,冷哼道:「若你說的不值兩錠金子,我就割了你一隻耳朵。」

  虛行之哈哈一笑,把兩錠金子納入懷內,夷然不懼道:「諸位放心,這兩錠金子我是賺定的了。」寇仲有點不耐煩的道:「還不快說!」

  虛行之仍是好整以暇,徐徐道:「竟陵現在是外憂內患,外則有江淮軍枕重兵於城外,截斷水陸交通;內則有傾城妖女,弄致兄弟鬩牆,互相殘殺。」寇仲等立時色變,同時亦感到兩錠金子花得物有所值。徐子陵沉聲道:「那妖女是否叫婠婠?」

  這次輪到虛行之訝道:「這位是徐爺吧!怎會知道婠婠此女呢?」商秀珣道:「這些事容後再說,你給我詳細報上竟陵的事,一點都莫要遺漏。」

  虛行之道:「若在下猜得不錯,小姐當是飛馬牧場場主商秀珣,才會這麼關心竟陵,出手更是如此闊綽。」三人再次動容,感到這個虛行之絕不簡單。當然商秀珣頤指氣使的態度亦洩漏出她是慣於發號施令的身分,只是虛行之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。寇仲道:「竟陵究竟發生了甚麼事,又為何你竟知婠婠是妖女?因為表面看她卻是個仙子呢。」

  虛行之苦笑道:「打從她裝睡不醒時,我已提醒方爺說此女來歷奇怪,不合情理,可是方爺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,只沉迷於她的美色。」徐子陵奇道:「方道原難道不知婠婠是方莊主的人嗎?」

  虛行之歎道:「這正是我要提醒方爺的原因。妖女和方爺間發生過甚麼事誰都不清楚,但結果方爺卻被方澤滔所殺。幸好我知大禍難免,早有準備,才能及時隻身逃離竟陵。現在方澤滔手下再無可用之將,兼且軍心動搖。若我是商場主,現在最上之策是立時折返牧場,整軍備戰,同時聯繫各方勢力,以抗江淮軍的入侵。」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,想不到竟陵勢劣至此。原本穩如鐵桶的堅城,卻給婠婠弄得一塌糊塗,危如累卵。

  寇仲道:「杜伏威那邊的情況又如何?」虛行之答道:「杜伏威親率七萬大軍,把竟陵重重圍困,卻偏開放了東南官道,以動搖竟陵軍民之心,粉碎其死守之志,確是高明。竟陵現在大勢已去,城破只是早晚間事。」

  商秀珣冷冷道:「金子是你的了。」虛行之知她在下逐客令,正要起身離開,寇仲虎目射出銳利的寒芒,微笑道:「虛先生今後有何打算?」

  虛行之苦笑道:「我本想到廣東避難,但又有點心有不甘,目前仍未作得決定。」寇仲試探道:「像先生這等人材,各路義軍又正值用人之時,先生何不四處碰碰運氣?」

  虛行之歎道:「若論聲勢,現今當以李密為最;但以長遠計,則該以李閥憑關中之險最有利。可是我卻不歡喜李密的反骨失義,又不喜高門大族的一貫官派作風。其他的不說也罷。」商秀珣訝道:「李淵次子李世民雄才大略,更喜廣交天下英豪,任人惟才,一洗門閥頹風,為何竟得先生如此劣評。」

  虛行之道:「李閥若能由李世民當家,一統可期。問題是李淵怯懦糊塗,竟舍李世民而立長子建成為儲君。李建成此人武功雖高,人卻剛愎自用,多疑善妒,罷了,看來我還是找處清靜之地,作個看熱鬧的旁觀者好了!」寇仲眼睛更亮了,哈哈一笑道:「先生生於此世,若不轟轟烈烈的創一番事業,豈非有負胸中之學。若換了是我,與其屈志一生,不若由無到有的興創新局,縱使馬革裹屍,也勝過鬱鬱悶悶的逐月逐年的捱下去。」

  虛行之愕然道:「原來寇爺胸懷壯志,但天下大勢已成,還有何可為呢?」寇仲笑道:「其中妙處,容後再談,假若我寇仲命不該絕於竟陵,就和先生在洛陽再見。」

  虛行之色變道:「你們仍要到竟陵去嗎?」商秀珣正容道:「畏難而退,豈是我等所為。」

  虛行之沉吟片晌,又仔細打量了寇仲好一會後,斷然道:「就憑寇、徐兩位大爺刺殺任少名的膽識,我就在洛陽等兩位三個月的時間。」當下約好相會的暗記,才欣然道別。取回梁上的井中月後、寇仲等匆匆趕回船上,得到所有人相繼歸來後,立即啟碇開航,望竟陵放流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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