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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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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子陵和寇仲同時失聲道:「甚麼?」單琬晶淡淡道:「莫要大驚小怪,現在江湖上有能力保護你們的人數不出幾個來。李閥卻是其中之一,憑我們和李閥的關係,只要我們肯開口,他們自然會照顧你們。」 兩人暗中叫娘,若這麼隨她到李小子的大船去,他們還有臉目見李小子嗎?寇仲忙道:「有勞公主費心了,我們這種人自在慣了,最怕寄人籬下,看別人臉色做人,公主若看我們不順眼,我們便立即跳湖溜之,如此皆大歡喜,兩家高興。」單琬晶美目寒芒亮起,怒道:「你在說甚麼?」 徐子陵亦心中有氣,訝道:「仲少說得這麼口齒伶俐,公主竟會聽不清楚嗎?我們絕不會去求人收留可憐,更不用受你這種所謂的恩惠,現在我們就回房收拾東西,自行離去,請了!」其實兩人那有東西可收拾,只是希望拖延時間,待東溟夫人和眼前的惡婆娘離開後,便再摸回來尋取帳簿離去。 單琬晶怒喝道:「給我站著!」兩人嚇了一跳,立定狠狠瞪著她。單琬晶酥胸急速起伏,事實上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這麼容易因徐子陵而動氣,大不似她一向的沉狠冷靜。 片晌令人難堪的沉默後,單琬晶平復過來,歎了一口氣,聲音轉柔道:「這樣好嗎?我們只請李閥的人送你們一程,到了安全的地方後,便任你們離去。你們或者仍不知道,那昏君已下了嚴令,怎樣都要由你們身上把《長生訣》追回來。」破天荒第一趟地,她語氣裡露出少許對他們的關懷。 不過由於已有成見,兩人自然沒有任何感覺,而且縱有也不能接受。寇仲哈哈笑道:「若是如此,我們更不可登上李閥的大船,說到底李閥都是皇帝小兒其中一隻走狗,怎知會不會見利忘義,出賣我兩兄弟。」對寇仲,這美麗的公主顯然容忍力高多了,微笑道:「不要把人看扁了,當你見到李世民時,才會明白甚麼才是真正使人心悅誠服的英雄人物,勿要過慮了,我可以東溟派之名,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。」 當她說到李世民時,不斷拿那對水靈靈的美目去瞧徐子陵,目下之意,似在說若比起李世民,你徐子陵就差遠了。徐子陵卻沒有絲毫感覺,瀟灑地聳肩道:「管他是真英雄還是假英雄,我們自由自在慣了,故沒有興趣去攀附公主心中看得起的英雄人物。」寇仲想起東溟夫人曾說過他們該到江湖多歷練:心中一動道:「公主這提議,恐怕並未得到夫人的同意吧!」 單琬晶玉容轉寒,拂袖道:「給我滾,待會回來時,不要再給我見到你們,你們要去送死,就去死好了。」兩人如獲皇恩大赦,歡天喜地退出房外。 *** 兩人駕輕就熟的攀壁而下,無驚無險來到書房窗外。書齋燈火全滅,靜悄無聲。他們那敢猶豫,先探頭肯定內裡無人後,穿窗而入,來到齋內。兩人依照陳老謀教的手法,有條不紊地分頭對書房展開無有遺漏的搜索。忙了足有半個時辰,搜遍了每一寸的地方,卻仍找不到那本帳簿。兩人頹然坐倒地上,失望得差點要大哭一場。若得到這帳簿,不但可幫李小子一個大忙,說不定還可害得宇文化骨滿門抄斬。但這一切都沒有了。帳簿根本不在書房裡。 寇仲痛苦地道:「那婆娘定是把那本東西帶了去和李小子算帳,這趟完了,最苦是我們須立即離去,否則就要給惡婆娘廢物般丟往水裡去。」徐子陵頹然道:「要走就趁早走吧!」 尚公那像獨家老號招牌般易認的聲音,又在兩人耳鼓內響起。兩人那還會不知大禍正在臨頭,跳了起來,正要穿窗投入湖水裡,尚公已靈巧得像頭野貓般穿窗鑽了進來,再沒有絲毫龍鍾老態。寇仲和徐子陵給他堵著唯一逃路,進退不得,狼狽之極。尚公左手一揚,低聲笑道:「你們要找這本帳簿嗎?有本事就來拿吧!」 兩人立時看呆了眼,瞪著他左手拿著的寶貝帳簿,當然不敢動手去搶。尚公淡淡道:「夫人將保安之責,交給我這老頭,老夫自然不會令她失望。這些天來老夫一直留意你們,聽你們的說話,更曾作出警告,可是你們仍是賊性難改,令老夫非常失望。」寇仲苦笑道:「我們是受朋友所托……」 尚公冷然打斷他道:「老夫那管得你們是為了甚麼理由,只知這帳簿關係到我們東溟派的信譽。不過若非給你兩人一鬧,我們也不知道這麼一本帳簿,竟是禍亂的根源。夫人回來時,老夫會請夫人把它毀了,免得再被人利用來作為鬥爭的工具。」兩人這時關心的再非帳簿,而是自己的命運。說話至此,尚公仍是壓低聲音,似怕給其他人聽見,又使他們生出希望。 尚公把帳簿隨手拋在桌上,露出入來後第一個笑容道:「你們的本質還不算壞,未失天真,有時我聽你們說話時,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呢。」寇仲打蛇隨棍上,低聲道:「尚公可否放我兄弟兩人一馬呢?」 尚公搖頭道:「公還公,私還私,我東溟派最重法規,我尚平一生從沒有半步行差踏錯,怎能為你兩個小子晚節不保。但夫人回來後,我卻可為你們說兩句好話。現在給老夫跪下。」兩人同時想起東溟公主,暗忖士可殺不可辱,手都握到刀柄去。 尚公搖頭歎息道:「若這是換了十年之後,老夫真不敢保證自己這副老骨頭能否捱得起你兩人聯手一擊,但現在你們的斤兩差太遠了,來吧!」兩人交換了個眼色,知道事情再無轉圜餘地,同時拔刀攻去。尚公露出訝色,不慌不忙,雙袖揚起,發出兩股勁氣,迎上閃電劈來的兩把長刀。兩人刀勢之淩厲疾勁,大出他意料之外,逼得他竟全力出手。以他的身分地位,自然須勝得乾淨俐落,若驚動了其他人方能制得伏他們,他便要顏臉受損了。 「碰碰!」兩聲震響,寇仲和徐子陵虎口爆裂,長刀脫手甩脫,整個人被震得往後跌退,胸腔痛楚欲裂。兩人心知要糟時,尚公忽地慘哼一聲,踉蹌橫跌。他們大惑不解時,一個黑衣人越窗而入,淩空追擊尚公,左右手各持一把長只尺許的短劍,招招不離尚公的要害,狠辣淩厲至極點。剎那間,被暗襲受傷的尚公已和對方交換了十多招,這時他兩人才驚魂稍定跌坐地上。 只見寬敞的書齋中,黑衣人像鬼魅般在尚公頭頂和四周一溜煙地移形換影,對落在下風的尚公展開長江大河似的驚人攻勢,不教對方有絲毫喘息的機會。兩人這時的眼力已比以前好多了,感到此人身手比之杜伏威都不遑多讓。他們正不知是否要高呼召人來援時,尚公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,硬生生退出敵人的劍網,「砰!」的一聲撞破艙壁,到了鄰房去。 那人顯然志不在尚公,閃電掠到桌旁,一手抄起帳簿,眼尾都不看兩人,便穿窗去了。這時腳步聲和呼喝聲由遠而近,兩人一聲發喊,跳了起來,全力撲出窗外,往下方的湖水投去。「噗通」一聲後兩人深深潛進冰寒的湖水裡,正要拚命游離東溟號,忽感不妥時,背心已給人抓著,同時真氣透背而入,接連封閉了十多處大穴。 那人顯然以為已封死了他們的穴道,改為抓著他們的手臂,在水底以驚人的高速前進。潛過了十多丈的距離後,才在水面冒起頭來。東溟號處不時傳來呼喝之聲,情勢混亂至極點。那人冷笑一聲抓著兩人衣領,改以雙足撥水,像魚兒般迅快遊動。這時兩人體內的奇異真氣,已先後自發地衝開了被制的大穴,他們正不知是否該動手時,那人怒駡道:「不知死活的傢伙。」 兩人偷偷睜開少許眼簾,只見十餘艘快艇,正像炮彈般往他們追來。那人又扯著兩人到了水裡去,不斷下潛。兩人知道機會來了,寇仲輕碰了徐子陵一記後,同時集起全身勁力,運肘分別撞在那人脅下和肚腹處。那人痛得整個人彎了起來,鬆開了抓著兩人的手,同時,噴出了一口鮮血。寇仲早已探知他以防水油布把帳簿包紮好綁在腰間,乘機施展扒術,手到拿來。 徐子陵再揮拳擊往他面門時,那人果是功力高絕,竟仍能忍痛移了開去,避過了他的拳頭。兩人那敢追趕,拚命往下潛去,到湖底時,再展開全力,朝那孤島遊去。這正是他們聰明的地方,要躲開剛才那高手的追截,絕非容易的事。但無論那高手如何強橫,總不敢回到有李閥和東溟派的人在的地方去。最妙是東溟派的人只會搜尋附近的水域,而絕不會懷疑他們會返回頭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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