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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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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六章 恍如隔世 我駕著騾車,走上通往日出城的大道,沿途關卡林立,車上的貨物給搜了多次後,日出城的主城門才出現跟前。 今早我和榮淡如依依不捨分了手,照著定下的計畫,由她先一步進城去了,以她的身分,自然受到隆重的歡迎。 在她魔術般的妙手下,我搖身一變,化裝成了個六十多歲的老叟,差點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。 飛雪給留在城外的山林裡,只要我送出心靈的訊息,它便可立即趕來與我相會。魔女刃和黃金匕首則交給了淡如,由她給我帶進宮內。 入城大道上載貨的車絡驛不絕,若非巡邏的兵隊此來彼往,一點看不出大戰將臨的緊張氣氛。 日出城的高牆完整無缺,沒有任何戰爭的遺痕,使我大感奇怪,難道陰風族和麗清的大軍不用攻城,便擊敗了翼奇嗎?又或翼奇趁早逃跑了,我當然期望是後一個可能性。 守在城外的全是黑盔武士,不見半個陰風族的人,城兩旁的曠野和山頭上,軍營密佈,飄揚著的旗幟,清一色是麗清的鳳凰旗,使我弄不清楚那是否偽裝下的陰風族大軍。 日出城背後是高聳的山巒,所以若要攻城,唯有由前方發動攻勢,城內的守軍憑著牆高壁厚,可輕易抵擋比他們多上幾倍的敵人兵力。 騾車愈接近城門,愈緩下來,隨著進城的車隊,等候著守城軍的查詢。 不住有人和車過不了城門那一關,給勒令立即掉頭離城。 我一點不奇怪有這樣的措施,因為若讓我方的人進入城內,說不定可以把城內的人策反,麗清怎會有這樣的疏忽。 最後終輪到我了。 一名小隊長走到我身旁,喝道:「你叫甚麼名字?那條鄉來的人!到來幹甚麼!知不知道進了城後,沒有守城官的批准,是不可以離開的。」他這一大串問話,可能早被重複了千百次,說來滾瓜爛熟,又急又快,兼又模糊不清,一不留神保證會聽漏了。 我扮作聽不清楚,側下頭去。 那小隊長反放心下來,看來他心腸也不是太差,見我「年紀大」,以較慢的語調,重說了一次。 我乾咳了一聲,沙啞著聲音道:「我乃神醫方壺,到處濟世救人,後面的車全是山草藥物,年紀大了,甚麼也沒有所謂了,只希望能醫好多幾個人,於心已足。」我心中篤定之極,在戰爭裡,醫生永遠是最缺乏的人材,不愁日出城的軍方不歡迎我。 後面搜車的黑盔武士道:「隊長!都是上等好藥。」 小隊長臉容和悅起來,猶豫了片刻,道:「你真的是神醫?」 我充滿信心地道:「謊言只有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會說的,沒有病症可把我難倒。」 小隊長道:「若我發覺你說謊,我會將你的舌頭割下來。」向他其中一個手下道:「我軍命在身,不能離開,你給我帶他回家,看看他能否治好我父親的病。」我想不到這麼快有生意找上來,心中暗喜。 那小兵坐了到我旁邊,冷冷道:「神醫!入城吧!」 在那小隊長莫言家內男女老少十多對眼睛的虎視眈眈下,我伸出手來,為躺在床上病得兩眼深陷,出氣多入氣少的老翁診症。 看著自己經過化了裝,看上去能令人有瘦骨露筋錯覺的手,不禁暗服榮淡如出神入化的化裝技巧,也不由想著她嫩滑豐滿的嬌體,沒有了她的晚上,實在不易消磨。 自得到了魔女刃內的異能後,我的性格起了微妙的變化,對事物開始積極起來,好像甚麼也有信心去解決,去爭取。連面對命運都沒有絲毫害怕,亦不逃避愛情的來臨,有種瀟灑享受生命的快意。 我確比以前快樂多了。 「神醫!」我嚇得從沉思裡驚醒過來。 有人問道:「是否……是否……」我知道對方想問是否沒得救了,當然,見到我這癡想的模樣,自然會朝壞的一方面去猜,豈知我的心神卻完全分了去另外的地方。 那小隊長秀麗娟好的妻子道:「神醫!我家老爺是甚麼病?」 我楞了半晌,胡謅道:「是肝臟受了陰寒吧!」 小隊長的妹子皺眉道:「其他醫生都說他腿上生了毒瘤啊!不信你翻起被子看看。」暗叫不妙,各人均現出不善之色,那帶我來的小兵更是兩目凶光閃閃。 我微微一笑,道:「那是寒氣的現象,並非毒瘤,而是肝寒瘤,我一服藥即可治好他。」說到這裡,異能由我手中源源施進去,同時另一手探進懷裡,胡亂掏出一片小幹肉,塞進老人嘴裡,讓他吞進去。 老人抗議道:「這是甚麼藥,為何這麼像羊肉。」他話才完,全體人立時爆出歡呼聲,更有人叫道:「可以說話了!可以說話了!」 我暗叫慚愧,原來他病到連話也說不出來我亦不知道。 有人掀起被子,露出他的右腿,看來是生毒瘤的地方,現在只餘下一小片紅色。 眾人目定口呆。 我不禁暗怪異能治效太速了,快得使人不敢相信。 小隊長的妻子喜得淚流滿臉,感謝道:「神醫!你的藥真靈光!」 「咳吐!」整片幹羊肉從老人家口中吐了出來。 眾人瞠目結舌。 我強顏一笑道:「附在幹肉上的神奇藥液給他吸收了,吐出來並不要緊。」 接著而來是貴賓式的盛情款待,我想離去也不被接受,那晚小隊長莫言所有患病的親戚朋友全來了,直忙到午夜才將那些千恩萬謝的人送走。 其間自是錯斷連番,不過那些人甚麼難愈的絕症也給治好,對我荒謬絕倫的病情分析自也深信不疑。 那晚莫言的不知那個家人讓出房子來讓我這老人家休息,一覺睡醒後,乖乖不得了,莫言家的大門排了一條不見尾巴的長人龍,都是來求我治病的人。 我將車上的山草藥全搬了下來,有時叫病人咽下一片幹葉就算數,快刀斬亂麻下,昏天黑地般忙了數天,門外的人龍才消失不見。 這天快至黃昏,治好了百來個病人後,我遊興大發,要出外走走,莫言容貌娟好的妻子素善可能基於「敬老」,自告奮勇硬要陪我,推辭不得下唯有和她一道走出府門。 左彎右轉,經過了幾條橫街窄巷後,我們踏足一條熱鬧的大街上。 我可能是日出城今天最受歡迎的名人,走到哪裡均有人恭敬地高呼神醫,弄得我難以仔細欣賞這出生大城市的近貌。 素善挺著酥胸,昂然走在我身旁,不住為我勸開沿途攔路感恩的人們,一派與有榮焉的模樣。 大街上不時馳過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騎兵,見到我來,都放緩速度,舉手向我致敬。可能是想到若將來受了傷,我將會是他們的救星。 將來和平後,看來我最好的職業,就是當個醫生。 素善在旁興奮雀躍,黃鶯兒般口吐銀鈴之音,向我介紹日出城著名的建築物和名勝,最後索性親熱地挽著我這老人家的臂彎,歡天喜地帶著我到處蹓躂。 她的酥胸不時碰上我的手臂,使我大感尷尬,又不能告訴她我並非那麼老,不知是否一路來的荒唐,使我很易色心大動,所以她全無他意的親熱,使我頗消受不了。 這時剛好來到市中心的元首大道,高起三重的日出院矗立跟前。 這是日出城著名的食店,著名處除了美食外,主要還是有賣唱的歌女和陪酒的名妓。 我急於脫離素善親熱的挽扶,靈光一現道:「老夫肚子餓了,進去吃他一頓如何?」素善點頭答應,拉著我走上石階,進入下層去。 廣闊的大堂擺了近百張大圓桌,數百人正各自圍桌大嚼,穿上貼身露臍小衣和短紅裙的美麗侍女,蝴蝶飄飛般為客人奉上美食。 素善正要拉著我到其中一張空桌坐下,我道:「到三樓去好嗎?那處可以望遠一點。」 素善猶豫道:「三樓嘛!那……那……」 我當然知道她猶豫的原因,二樓是歌廳,三樓則是可召美女陪酒的貴賓廳,沒有身分地位的人,都會被拒諸門外,素善的丈夫莫言這類小角色,最多只可以到二樓去,三樓是甚麼樣子,只能聽別人說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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