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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六


  顏湖狠狠盯了我一眼,沉聲道:「走吧!但不要超越過我。」抽韁掉頭,和十多名戰士帶頭往郡主宮方向緩馳而去。

  我心中大喜,皮鞭揮出,打在拉車的四頭騾子股上。

  騾車隊在野馬戰士左右挾持下,轉上大街,追著顏湖等人的馬屁股去了。

  另有兩隊野馬騎士馳出,驅趕前面大街上的行人,將他們逐回屋內或橫巷去,以免人群聚集。

  這總算是個好的開始。

  榮淡如甜美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道:「蘭特!你愛麗清嗎?」

  我苦笑道:「不要問我。」

  榮淡如道:「但麗清真的愛你。」

  我哂道:「她每一個行動只是想把我置諸於死地,這叫愛我嗎?」

  榮淡如一陣輕笑,歎道:「你太不明白女人的心理了,得不到的東西,情願親手毀了,愛愈深恨也愈深,明白嗎?蘭特公子!」

  我不想在這問題纏下去,冷然道:「你為何要幫我們,若給我們成功刺殺了黑臉,你如何向你的好朋友麗清交代?」

  榮淡如想也不想道:「誰叫我愛上了你這風流浪子啊!」

  我愕然道:「愛我?為何我剛才要佔有你時,你卻要逃避呢?」

  榮淡如一陣嬌笑,喘著氣道:「容易到手的女人,男人怎懂得珍惜,我都說你不懂得女人的心理了,若你剛才硬要上馬,看看我會怎樣?」又是一陣勾魂蕩魄的浪笑。

  明知她在玩弄我,也忍不任心蕩神搖,暗自警惕,這對付男人手段高明的女人,比麗清更狡猾,更莫測高深,若我不小心,可能栽在她手裡,一敗塗地。

  榮淡如揭起隔著我和她間的窗簾,探手過來,撫在我的背上道:「噢!你真強壯!」

  我給她摸得心中一蕩,皺眉道:「快停手,野馬人會看到的。」

  榮淡如笑道:「怕甚麼!大不了公子你拔出魔女刃,殺了全城九萬多野馬人。」

  我心中懍然,知道目下確是騎上了虎背,只要榮淡如大叫一聲「蘭特」,接著就是血流成河的場面。

  騾車隊這時來到跨湖大橋上,動起手來,想逃回密道也沒有可能,若戰恨等全戰死當場,我就算安然逃去,我們的損失仍是不可彌補,永不可以再復原過來。

  我警告道:「榮小姐若出賣我們,我第一個殺的必是你,莫怪我手下無情。」

  榮淡如在我背肌重重扭了一把,才縮手垂簾,柔聲道:「我倒想看看你能否狠下心腸殺我,只為了這個原因,我便很想出賣你來瞧瞧。」

  我拿她沒法,動之以情道:「榮小姐勿要挺身試劍,若你乖乖聽話,蘭特不會薄待你。」

  榮淡如的聲音透過窗簾傳來道:「男人要女人聽話,通常只有一種意思,公子會否是例外的一個。」

  我還想說話,前方號角聲起。

  主殿前的大廣場上,以千計的野馬戰士列出陣勢,等候我們大駕光臨。

  我回頭望向後面的戰恨等人,眾人都露出不安的神色,如此陣容,像打仗更多於像一個歡迎的隊伍。

  一名野馬大將在十多個戰士簇擁下,往我們迎上來。

  顏湖回頭喝道:「停車!」然後向那名大將走去。

  我依言勒停騾車,心中暗揣,野馬人實在無任何理由讓整隊車隊駛進殿內,若給留在此處,只准榮淡如一人進內,我們主動之勢全失。

  就算要找黑臉晦氣,可是郡主宮這麼大,即管他手下袖手旁觀,也不容易找到他,何況現在只是眼前對方便有過千的精銳部隊,教我們如何應付得了。

  我蘭特縱有來自魔女刃的異能,始終仍是血肉之軀,久戰下必有錯失,一個淌血的小傷口便會成全軍敗北的因素。

  顏湖策馬來到那大將馬旁,恭謹地報告著。

  我細看那野馬大將,長相頗為俊俏,但形貌慓悍,虎背熊腰,左右馬側各有一支通體烏黑的長矛,若不是沒有閃光,我會以為那是由珍烏打造出來的。

  難道這就是「癲馬」黑臉的頭號大將,智勇雙全的「雙矛」白天?

  心中大感不妥,黑臉不過是要玩玩望月城最動人的女人,為何會出動到最高的手下來處理一隊由五十多人組成的送禮車隊?

  白天打量著我們,聽完顏湖的報告後,策馬往我們馳來,到了十多步外,勒馬停定,恭身道:「白天向榮小姐問好!」

  榮淡如的聲音傳出道:「白天大將你好,現在是甚麼時間了?」

  白天灼灼目光略望了我一眼,移馬來到車側,口中應道:「還差少許才到午夜,榮小姐應邀而來,大王必然非常高興。」

  榮淡如嬌笑道:「大王不是躺在床上等我吧?為何見不到他。」

  白天哈哈大笑道:「榮小姐真夠味道,大王最歡喜你這種女人,榮小姐請下車吧!莫讓大王久等了。」

  危險的感覺更強烈了,以白天的精明,絕不會看不出我們這群人有問題,只是巨靈鐵塔般的雄偉軀體,已教人生疑,何況我們無一人不勇猛強橫,怎似是榮淡如的手下,偏偏白天這精明的人視若無睹,只顧著請榮淡如下車,這是那門子的道理?

  榮淡如掀起窗簾,露出如花俏臉,向白天橫了一眼,媚笑道:「白大將何不向大王要求把我賜給你,為此榮淡如會更為快樂。」

  白天愕了一愕,眼中射出迷醉的神色,旋又清醒過來,垂頭道:「小姐說笑了!」向左右微一頷首,當下有人跳下馬來,要去拉開車門。

  我喝道:「白大將且慢!」

  白天兩眼精光一閃,向我望來,以寒若冰霜的聲音道:「你是何人?竟敢向我說話,跪下來!」

  榮淡如柔聲道:「大將息怒,這是淡如的……的……噢!你湊過耳來,我告訴你他是誰。」

  我和最接近的戰恨打了個眼色,戰恨立時裝作漫不經意地舉手整理高帽,那是通知後面各人戒備的警告訊號。

  白天呆了一呆,忘記了我,從馬上側身下去,把右耳湊往榮淡如的櫻唇旁。

  榮淡如先斜斜兜了我耐人尋味的一眼,才把小嘴湊到白天耳旁,張口狠狠咬了白天的耳珠一下。

  白天痛得叫了出來,挺直身體,手足無措地驚怒道:「你這在幹甚麼?」

  到了這刻,我也不由佩服榮淡如玩弄我們這群男人于股掌上的能力。

  榮淡如冷冷道:「我恨你!」

  白天一聽下怒氣全消,頹喪地道:「小姐快下車吧!大王等得不耐煩了。」竟忘了要找我晦氣。

  我插入道:「白大將請聽小人一言,照我們的習俗,新娘的騾車只有迎娶的新郎才可開啟,否則會給他帶來厄運,望大將明察。」用的依然是「厄運」那一招。

  白天望向我,冷冷道:「你頗有點膽色,究竟是甚麼人?」

  我知道白天早看出我們不妥,要先把榮淡如請下車來,只是為了方便對付我們。

  我信口胡謅道:「我是淡如的大哥,也是溫柔窩背後真正的主持人,今次送嫁妝來的都是窩內最佳的好手,希望借著淡如的關係,能得你們大王重用,好有個光明的將來。」

  白天一瞬不瞬地瞪著我,好一會才微微點頭,向榮淡如道:「這人有沒有說謊?」

  榮淡如笑得花枝亂顫,媚眼頻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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