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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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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說采柔代表了大自然的一面,她代表的便是大自然的和平與寧靜的一面。 花雲閉上美目,好一會張開來,道:「自從拉撒大公死後,我們便一直擔心有今天那種情形發生。一直以來,拉撒不但是珍烏刀鑄制術的傳人,還是南北將領裡最德高望重的人,連最桀驁不馴的紅石和龍騰兩位大公,也不敢不聽他說出來的話,但他已死了,南北微妙的平衡亦變成一地碎片。」 我無言地聽著,不用她說出來,我也知道我這聖劍騎士的出現,使形勢更是複雜,尤其我挾著這麼強大的聲勢而來。 花雲從我的大手裡將手輕輕抽回去,道:「我們再走走,好嗎?」 我點頭答應。 走了一會,她道:「你要拉著我的手嗎?」 我道:「求之不得,那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。」 她主動抓著我的手,拉著我緩步而行,這時離營地更遠了,月色灑在我倆身上。 花雲平靜地道:「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,但淨土的祭司們都是儘量避開男女的情欲,他們關注的應只是淨土人的幸福,而非個人的快樂,自成為祭司後,我便立志將終生獻與淨土,不談俗事,這念頭到今天也沒有絲毫改變。」 頓了一頓,歎了一口氣道:「但我卻喜歡讓你握著我的手,只有在那時候,我才能感到你不會捨棄淨土的意念,雖然你身在淨土,但我總覺得你的靈魂並不在這裡。」 心中一震,花雲的直覺確是非常靈銳。是的!我的心並不在這裡,但它究竟屬於甚麼地方,則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。 我很痛苦,也痛恨自己,恨自己不能既分身來追殺大元首,又不能分身留在華茜身旁,或分身去將公主找回來。 花雲回到正題上道:「紅石和拉撒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,紅石是個英雄,是位無懼的戰士,比拉撒更優勝的將領,但他卻愛感情用事,極重榮辱,即管沒有你,和北系祭司軍人的公開衝突也是早晚間的事,你的到來只不過將一切都激化了。」 我歎了一口氣,想不到我既要追殺大元首,應付黑叉人,又要牽涉到淨土的家事裡,真是始料不及。 花雲道:「現在只有你一個人,可以主宰淨土的命運,也只有你可以使得淨土不會分裂成南北兩個國家,否則即管黑叉人被趕走了,和平仍是與淨土無緣。」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道:「若有甚麼比戰爭更可怕,恐怕就是戰爭的後遺症吧!儘管黑叉人一個不留地走了,仍會留下很多煩惱問題,只是黑叉人強姦淨土女人所留下的大批孽種,便是個最嚴重的後遺症,沒有人知道該怎樣去解決。只有當你成為天廟推舉的聖劍騎士後,才可以壓下所有聲音,作出決定。」 接著輕輕道:「我便知道以龍騰為首的一群北方將領,主張把所有在這種情形下生出來的孩子殺掉,以保持淨土人的血統,我們三人都不希望有那種可怕的事發生。」 「我們三人」指的當然是天眼、靈智和花雲她自己。但他們這想法,也會惹到北人的猜忌,認為是南人假慈悲之名,故意給北人增加一個包袱。 我將她柔軟的手,送到嘴邊,深深的一吻,側頭望著她蒙上了憂慮的眼睛,歎道:「知道嗎?我自幼便愛自由自在、無拘無束的生活。我痛恨仇殺和戰爭,我……」 她另一隻手伸了過來,用手指按著我的唇,制止我繼續說下去,愛憐地道:「我知道,由第一眼見到你,我便知道。」 我有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,但卻克制著自己,她是屬於淨土、屬於美麗的大地、屬於花草樹木,而不應是屬於任何人的,包括我在內。 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自然,那樣地沒有絲毫造作,我想起掛在鳳香畫室外庭園內的奇花異草,她的深情都貫注在那裡。 花雲收起玉手,但另一隻手卻抓得我更緊了,輕柔地道:「所以我們要求你阻止南北的分裂,只有你才能做得到。你是個天生知道怎樣玩政治和戰爭的領袖,表面看來你對卓聯毫不客氣,但亦只有你這種特別的人才可以懾服卓聯這類剽悍的軍人,故此卓聯退走時會向你行敬禮,那並非他一貫的作風。」 接著聲音低下來道:「你也是天生使女性夢寐難忘的情人。」 我將她拉著在一塊石上坐了下來,肩靠著肩,放開了她的手,望往天上一彎明月,搖頭苦笑道:「你卻是天生的美麗說客,任何事經你的口說出來,甚至是戰爭和謀殺,也會變得悅耳動聽,令人難以拒絕。」 過了靜靜的好一會後,我歎道:「好吧!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,我知道怎麼做的了。」頓了一頓道:「好了!告訴我,為何你拒絕了鳳香為你造像的要求。」 花雲俏臉飛起兩朵紅霞,垂頭輕聲道:「當某一天到來時,我會告訴你,甚麼也告訴你。」說到最後一句時,聲音細至只僅可耳聞。 回到營地時,宴會仍繼續著,但我卻沒有了參與的心情,應酬了幾句,便起身請辭,妮雅和采柔當然起立跟隨,豈知紅月那妮子在眾目睽睽,包括她父親紅石注視下,竟也公然跟在背後,還像這是天公地道的事。 這時沒有人不知道她偷偷隨軍跟來的原因是甚麼了。 約諾夫向我豎起拇指,表示我了得,更使我尷尬之極。 我待離得紅石等遠了後,向紅月道:「紅月貴女,你到那裡去?」 紅月皺著可愛的小鼻子,故作驚奇地道:「當然是天下第一英雄大劍師的帳幕去,難道到現在還要我東躲西藏,又或睡到荒野裡去嗎?」 妮雅采柔齊聲失笑。 采柔的手穿進我的臂彎,豐滿的玉體緊貼著我,柔聲道:「大劍師,閃靈的歌謠裡,有兩句詞是這樣的:『沒有人肯錯過生命冬天裡的陽光,沒有人能拒絕懷裡處子的熱情。』你想想看有沒有道理。」 妮雅大笑道:「若真是這樣,大劍師蘭特公子便有大麻煩了,根據我非正式的調查,見過大劍師的少女,沒有一個不想到大劍師的帳幕裡來,若非我下了嚴令,禁止任何人踏入帳幕方圓百步之內,又在四周架設了遮擋視線的布帳,情況真不堪想像呢。」 我哂道:「我還以為這是出於保安的理由,原來如此!不過那時你們會收到很多禮物。」 妮雅羞紅著臉嗔道:「不理你了,總不肯放過我。」鼓著氣鑽入巨大的方帳內去。 油燈在內燃亮起來,將妮雅纖長婀娜的身體反映在帳幕上,使我想起了在閃靈穀內初見采柔時香甜旖旎的情景。 這類似曾相識的景象,尤使人心生感觸。 紅月走到另一邊,學采柔般佔據了我另一邊的臂彎,嫵媚一笑道:「看!大黑也進去了。」 我叫道:「大黑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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