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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向雨田道:「另一個可能性,是慕容垂於我們長途跋涉抵達日出原的一刻,立即帶著千千和小詩詐作從軍都關退走,引我們去追擊,吃虧的也肯定是我們。」

  燕飛痛苦的道:「我們不得不承認,主動權仍緊緊控制在慕容垂手上,而我們則被他牽著鼻子走。」

  向雨田雙目異芒閃閃,沉聲道:「你沒有想過奪取軍都關,斷慕容垂的退路嗎?」

  燕飛道:「當然想過。可是或許我們能攻下軍都關,卻絕無法抵受得住慕容垂的反撲,最後軍都關仍要重入他手上,沒有任何分別。」

  向雨田微笑道:「那就要看我們攻陷軍都關的時機,你真的心亂了。」

  燕飛倏地進入晶瑩剔透、萬里通明的精神境界,不是因向雨田的警告,而是掌握到救回紀千千的訣竅。

  慕容垂之所以敢拿大燕的命運來豪賭一場,皆因他仍有退路,九死裡尚有一生,可是如能斷去他的退路,慕容垂仍敢冒這個險嗎?

  慕容垂將會陷身絕局,唯一的出路就是接受燕飛的挑戰──一個他沒法拒絕的挑戰,不論是勝是敗,他和七萬戰士均可安然渡過此劫。

  當然勝和敗是有天淵之別的,勝則不但可繼續擁有紀千千,且可把勁敵逐出中原,敗仍可以安全離去,再謀東山複起的機會。

  這是慕容垂在進退無路下最佳的選擇。

  向雨田欣然道:「老哥回復正常了。凡事有利必有弊,你因有與紀千千心靈傳遞消息的異能,故可以掌握慕容垂的一舉一動,至乎慕容垂的心態,故令我們著著領先,可是亦因與紀千千的心靈聯結,深切感受到紀千千情緒上的波動,反過來影響你的情緒,致道心失守。」

  燕飛點頭道:「事實確是如此,愈接近成功的階段,我得失之心愈重,千千對我太重要了,若失去她,我絕對消受不起。」

  向雨田道:「如果沒有紀千千暗裡的通風報信,我們會猜測慕容垂將因惡劣的形勢屈服,而誤判敵情。你到過軍都關嗎?那是穿越太行山北端的峽道,兩邊是高山野林,道路崎嶇不平,忽起忽落,只可容雙騎並行。長達五裡的峽道中間處有座石堡,樓高二丈,可容納百來個戰士。以慕容垂近七萬之眾,要從這麼狹窄的山道撤走,怕要二、三天時光,所以,如果慕容垂膽敢殺死她們,絕對是冒上天大的危險。」

  燕飛道:「你既然知軍都關的情況,由你來告訴我該如何做吧!」

  向雨田雙目奇光閃閃,道:「我們仍然依計畫往日出原推進,好令慕容垂以為我們中了他的奸計,事實上到日出原去的只有崔宏的拓跋族戰士,和裝滿糧貨的騾車。抵達日出原後,于慕容垂陣地南面平野布下騾車陣,只守不攻。由於拓跋族戰士絕不像你們荒人般,會因紀千千主婢遇險而不顧一切的進攻,故此慕容垂本萬無一失的毒計,將再不起任何作用。」

  燕飛深吸一口氣道:「說下去!」

  向雨田道:「我們的荒人部隊全體潛往軍都關,包括你和我在內的精銳特擊隊先行一步,在崔宏抵達日出原前半個時辰,攻陷軍都關的石堡。憑你和小弟的身手,加上姬大少淩厲的火器,肯定可以辦到。然後我們將慕容垂把守軍都關的軍隊逐出峽道,我們則蜂擁而出,在軍都關外佈陣,斷去慕容垂的退路。慕容垂雖然兵力遠在我們之上,可是在拓跋珪和崔宏兩軍牽制下,肯定動彈不得,這時便該是向慕容垂送出戰書的最佳時刻,逼他接受你的挑戰。」

  燕飛叫絕道:「好計!」

  向雨田道:「慕容垂當然仍可以紀千千主婢威脅我們,卻變成拿全軍至乎整個大燕國的命運作賭注,實乃智者所不為。」

  燕飛道:「小珪可親赴敵陣外與慕容垂公開對話,親口代我向他挑戰,讓慕容垂的手下人人清楚明白是甚麼一回事。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,慕容垂還退縮不敢應戰,改而拿千千她們來要脅我們,會失盡軍心。小珪明白慕容垂,他會懂得拿捏分寸。」

  向雨田沉聲道:「拓跋珪會依你的話去做嗎?」

  燕飛道:「他是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賣我的,我會著小儀去向他解說清楚。」

  向雨田道:「這是拓跋珪證明自己是否燕兄好兄弟的最佳機會,很快我們便會知道答案。」

  燕飛道:「我們回去吧!人該到齊了,可以立即舉行議會,研究行動的細節。」

  向雨田微笑道:「慕容垂向以奇兵制勝,今次我們卻反以奇兵制他,肯定他到現在仍不曉得岔子出在哪裡,想想也覺諷刺荒誕。今回慕容垂受挫而回,威名盡喪,實非戰之罪。」

  燕飛欣然道:「千千固是今仗成敗的關鍵,是慕容垂夢想不及的事,但向兄的幫忙亦起了決定成敗的作用,我是非常感激的。」

  向雨田啞然笑道:「我們之間何用說這些話呢?你感激我,我感激你,你我心照不宣。」

  燕飛笑道:「大家不用說客氣話了。我有滿天陰霾散去的美妙感覺,精神更回復清明的境界,似能看透未來的情況,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。」

  向雨田道:「信心歸信心,卻千萬勿要輕敵,慕容垂是個難測的人,不可以常理來測度他,我們至要緊隨機應變。」

  兩人對視而笑,充滿知己難求,有會於心的意味,然後趕返營地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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