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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九章 名妓本色 在俏婢小詩的領路下,三人從秦淮樓的主樓往雨坪台舉步。 高彥這小子不失風流本色,有一句沒一句的逗小詩說話,小詩表面雖然口角風生的回應高彥,燕飛卻瞧出小詩並不習慣高彥的荒人作風,芳心實是不悅。 劉裕倒沒留心到小詩是否曲意逢迎,一來因他並不太在意紀千千,這不代表他不好絕色且是好得要命。不過他一向對得不到的女人絕不會自找煩惱的作癡心妄想,他情願揀個是自己「力所能及」的,貫徹他一向腳踏實地的作風。二來是他正思忖謝玄交給他的任務,刺殺「大活彌勒」竺法慶的行動。 他隱隱感到自己若能完成此項任務,他會立即成為天下佛門的護法英雄,而佛門對南方民眾的影響力是何等驚人?肯定對他劉裕的將來大有助力。正如謝玄所教導的,要成為無敵的統帥,必須自身先成為他們心目中的英雄。 謝玄是要栽培他,而他必須憑本領去掌握這個機會。 問題在於,唉!我的娘。竺法慶是天下有數的高手,更可能是佛門的第一高手,在他手底自己恐怕走不過十招。而他的彌勒教聲勢更如日中天,高手如雲,如在一般正常情況下,恐怕由謝玄親自率軍,盡起北府精銳也達不到目的。 若他老人家肯踏入邊荒,形勢逆轉下,他劉裕至少有一試的機會。忽然間,他明白了,刺殺竺法慶能否成功,全看百日昏迷複醒來的燕飛,他的蝶戀花厲害至何等程度? 燕飛有點為高彥難過,因為邊荒文化與京城文化的差異,高門文化和寒門文化的衝突,今晚幾可註定不歡而散,紀千千肯定忍受不了高彥的直接和粗野?可憐自己更要蹚這渾水。 眼前豁然開朗,對岸惟月樓在夜空的襯托下,高起五層,代表著當時最頂峰的木構建築藝術。 秦淮河滾流不休的景色,重入眼簾,原來已抵達雨坪台目前。 小詩忽然嬌軀微顫,顯是出乎意料之外,叫道:「小姐!你……」 高彥立即全身劇震,雙目放光,朝石階上門旁的女子瞧去,隨即目瞪口呆,徹底被對方的豔色震撼。 劉裕和燕飛也看呆了眼,為的卻是不同的原因,非是被她的絕世姿容震懾。 前者是情不自禁地拿王淡真出來與她作比較,赫然發覺自己仍未忘掉他沒有資格攀摘的名門之花。 燕飛則是糊塗起來,他們三個算甚麼東西?紀千千肯見他們已屬意外的恩寵,怎還會「紆尊降貴」的到樓下大門親自迎接?難道謝安的面子真的大至如此? 紀千千半挨在門旁,那種美人兒柔弱不勝的從嬌慵無力中透出來的活力,既矛盾又相反。一身鵝黃色的便服,俏臉沒施半點脂粉,腰束絹帶,盡現她曼妙的體形。傾國傾城之色,也不過如斯。 紀千千目不轉睛的瞧著他們,一絲笑意似是漫不經意的從唇角逸出,接著擴展為燦爛勝比天上星空的笑容,欣然迎下石階去,向高彥喜孜孜的道:「這位定是高公子,千千若有任何待慢之處,請勿見怪。」 劉裕終發現異常之處,望向燕飛,交換個眼色,更知燕飛也如他般,正似丈八金剛,摸不著頭腦。 但他卻曉得,高彥曾多次求見紀千千遭到拒絕,所以紀千千方有「勿要怪她待慢」之語。 高彥無法控制自己的嚷出來道:「天啊!千千比我想像的更完美。」 小詩立時聞言色變,再忍不住心中的鄙屑。 燕飛和劉裕亦立即心中叫糟!高彥不但口不擇言,還無禮至喚紀千千作「千千」,當足自己是謝安。 他們早猜到高彥會觸礁,只沒想過第一句話便出岔子,眼下殘局如何收拾?太失禮大方哩! 更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卻在兩人眼前鐵錚錚的發生了,紀千千不但沒有動怒,還笑意盈盈的回禮道:「高公子勿要贊壞千千,完美無缺有甚麼好呢?悶也把人悶壞哩!」 小詩由鄙屑高彥的行為,化作對她家小姐的大惑不解,以紀千千的脾性,怎肯容忍高彥如此無禮,不把他逐出雨坪台才怪? 紀千千目光溜到燕飛臉上,含笑道:「是燕公子?對嗎?」 燕飛訝道:「我們還是首次見面,千千小姐怎能認出我是燕飛而非劉裕兄呢?」 紀千千大有深意的瞥他一眼,柔聲道:「千千最敬愛的人,就是乾爹,而公子正是近日乾爹到雨坪台來時,談得最多的人,千千怎會不知道你呢?」 燕飛聽得啞口無言,隱隱感到今晚的風流夜宴,非像表面般簡單,否則紀千千不會如此「熱情如火」,大違她一貫視天下男子如無物的作風,可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個中原因。 劉裕嚴陣以待,果然,紀千千似若脈脈含情、有高度誘惑力的目光從燕飛移到他身上,伊人甜甜淺笑地,輕柔的道:「終於見到在淝水之役立下奇功的大英雄,北府兵中最亮麗的明星。千千今晚何幸!可以在雨坪台款待三位貴客。小詩引路,三位請。」 四個座席設於雨坪台臨窗的一邊,圍成個小圈子,席與席間相隔不到五步,氣氛親切,顯示美麗的才女並不把他們視作陌生人。 高彥坐在主客的位置,後面是秦淮河,前面是紀千千,只看他神情,便知他正飄然雲端、神魂顛倒。 劉裕和燕飛分居左右,均有點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覺,不相信紀千千肯如此善待他們。 燕飛瞧看小詩為幾上的酒杯注進美酒,一股澹香撲鼻而來,歎道:「若我沒有猜錯,此酒色澤微黃,晶瑩通透,屬醬香味的白酒,應是來自海南的極品仙泉酒,此酒非常難求,千千小姐確是神通廣大。」 紀千千歡喜的道:「燕公子眼光高明,此確是仙泉酒,現在酒窖內尚有一壇,其他的都給乾爹喂酒蟲了。」 座對如此佳人,配上秦淮美景,且置身建康城所有風流客嚮往的聖地雨坪台,劉裕頓感到輕鬆自在,湧起久未得嘗無憂無慮的醉人感受。聞言笑道:「照我看燕兄應是鼻子厲害,眼只是作為輔助。」 高彥目不轉睛的瞧看紀千千,未喝十口酒已酒不醉人人自醉,竟說不出話來,原本經千思萬慮想好的話,均派不上用場。 紀千千舉杯道:「千千先敬三位一杯。」 小詩退到紀千千後方坐下,貼身侍候。 燕飛等連忙舉杯,人人均是一飲而盡。 高彥一震道:「真是好酒,差點比得上第一樓的雪澗香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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