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黃易 > 邊荒傳說3 | 上頁 下頁 |
六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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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飛笑道:「你該興奮雀躍才對!一切包在小弟身上,隨我來吧!」領著劉裕離開燈火照耀處,借黑暗的掩護,潛往官船上游處,投入冰寒的河水裡,從水底往官船遊去。 片刻後,兩人從右舷的船身旁冒出水面,依附在船身處。 燕飛把耳朵貼著船身,探掌按著船身使出吸勁,不讓河浪影響他的竊聽行動。 劉裕焦急的瞧著他,官船隨時起航,如不能迅速登船,待對方一切安頓下來,難度會增加。朝上瞧去,兩名家將正站在甲板處張望,幸好他們的位置是燈光不及的暗黑處,又是緊貼船身,對方沒有察覺兩位不速之客。 劉裕正思忖燕飛能否純憑聽覺,判斷出王淡真所在的艙房,忽然發覺,燕飛已把他硬扯進水裡去。 頭頂上的水面燈火照射,劉裕心叫好險,自己因心神不屬,所以警覺性遠遜平時。不過,縱然處於最佳狀態,要學燕飛般如此未卜先覺的避過船上守衛的偵察,他仍自知辦不到。 這可說是以王恭為首的建康世族,與桓玄的一場政治交易式的婚姻,由於事關重大,護送的人員均打醒十二分精神,不容有失。全憑燕飛超乎一般高手的靈覺,他們方能乘隙而入,來到此可登船的位置。 如何把王淡真帶走,是另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,如沒有燕飛助他,憑他個人的力量,確難辦到。 燈光往船尾的方向移過去。 燕飛仍扯著他的手臂,也不知他如何借勁,又從水裡冒出去,還帶得他貼著船壁往上游去。下一刻燕飛已打開艙窗,劉裕忙機敏的竄入無人的艙房內。 燕飛鑽進來時,艙外的廊道傳來幾個人輕重不同的足音,嚇得劉裕不理從濕透的衣服不住滴下來的水,閃到門旁。到足音過門不入遠去了,方松一口氣。 燕飛把艙窗關上,移到他旁低聲道:「先弄幹衣服,我來處理地上水跡。」 劉裕心忖,哪來時間弄幹身上濕透的衣服時,燕飛的手掌按上他背心,一股灼熱無比的真氣,直輸入他體內經脈,水氣立即開始從濕衣蒸發,神奇至極。 燕飛亦沒有閑著,一邊散發衣服的濕氣,另一方面則用另一隻手,發出灼熱的掌風,刮往地上的水跡。 一時間艙房滿是水蒸氣。 燕飛湊到他耳旁道:「淡真小姐就在對面的房間,現在她房內尚有一個小婢,我們再沒有時間待她離開,我著你過去時,你便啟門入室,把小婢點倒。我在這裡為你押陣,當你發出彈甲兩下的暗號,我會過來會你,然後一起離開,便大功告成。」 劉裕把興奮得有如烈火焚燒般的情緒,硬是壓抑著,只急喘兩口氣,點頭表示明白。 房內的水氣逐漸消散,他們的衣服幹的七七八八。 又有人在外面走過。 燕飛喜道:「天助我也,小婢離開哩!」 劉裕緊張起來,心想的是當王淡真見到自己時,喜出望外,仿如作夢的動人情景。自己今次將不顧一切,務要令她離苦得樂,世上再沒有任何人事能阻止他劉裕。 他絕不會再令王淡真失望。 燕飛倏地把門拉開,低呼道:「現在!」 劉裕毫不猶豫地閃出去,王淡真所在艙房的門出現眼前,自出生以來,從沒有一道門比眼前的門對劉裕有更重要的意義,那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通路。 *** 拓跋珪領著手下大將長孫嵩,長孫普洛和漢人謀臣許謙、張袞及數百親衛戰士,沿陰山南麓的丘原策馬飛馳,直至奔上一個高崗,方勒馬停下,眾人隨之。 拓跋珪深吸一口氣,俯視遠近。 盛樂的燈火出現在正南方,這位於黃河河套東北的中型城池,便是他拓跋族的首都,大河在盛樂南面流過。 只要他能擊敗慕容垂,大河中下游之地,早晚將盡歸他所有,邊荒集與盛樂間再無任何阻礙,南方的物資可源源不絕地供應他的所需。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雪景。事實上天氣已逐漸轉暖,嚴冬終於過去,春暖花開代表的不是好日子,而是戰爭來臨的時候,決定拓跋族命運的大戰,將在黃河河套爆發,他已作好一切準備。 不知如何,自拓跋儀帶著殺劉裕的密諭離開後,他總有點心神恍惚。原因或許是因與燕飛的交情。自認識燕飛後,十多年來,他還是首次感到有點兒對不起燕飛,不過,他仍沒有為此決定後悔。 為了複國,為了征服天下,一切個人的感情和恩怨,均須置諸腦後。 拓跋珪歎了一口氣道:「我們拓跋族需要一個精采的故事。」 眾人都聽得摸不著頭腦,只好靜心聽他說下去,沒法介面。 拓跋珪徐徐吐出一口氣,噴了一團白霧,無限感觸的道:「自我們拓跋部遷徙至匈奴舊地,到今天我拓跋珪在世,不知不覺間歷經快三百年了。隨著土地的擴展,新近更得到平城和雁門兩座大城和長城內大片土地,使我們得到了大批有先進生產技術和悠久文化的漢族人民。我們雖憑金戈鐵馬征服了他們的人,卻絕沒法單憑武力去統治他們的心,所以,我們必須有完善的政策,才能鞏固我們的治權。」 張袞欣然道:「大帥能有此看法,足證大帥高瞻遠矚,胸懷大志,非如一般只求一時勝利之輩,如此我們大業可期。」 拓跋珪尚未稱王稱帝,故軍中將領一律以大帥尊之,親近的族人則稱其為族主。 另一心腹漢族謀臣許謙道:「大帥剛才說的,我族需要一個精采的故事,是否上朔源流,令拓跋族有名正言順統治天下的名分呢?」 拓跋珪拍馬贊道:「許司馬果然明白我,一說便中,快給我想想辦法。」 張袞笑道:「漢族向有炎黃子孫之稱,自黃帝大敗蚩尤,確立漢統,漢族便雄霸中土。我們便由黃帝入手如何?」 拓跋珪精神大振道:「好主意!」 許謙道:「黃帝有多少個兒子,傳說紛紜,難有定論。聽說,他最小的兒子昌意,受封於北土,說不定他正是拓跋族的先祖,只要我們力撐此說,便可以正名分。」 拓跋珪大喜道:「對!誰能指證事實不是如此?諸位有什麼意見?」 眾人紛紛稱善。 拓跋珪仰天一陣大笑,豪情奮發的道:「由今天開始,我拓跋族就是黃帝的子孫,從北土回來,終有一天我們會征服中原、澤被天下。」 眾將齊呼喊,喝采聲遠傳八方。 拓跋珪拍馬馳下高崗,朝盛樂跑去,眾將士追隨左右,像一股龍捲風般在雪原上縱情馳騁,似是天下間再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們如虹的氣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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